那麼此時此刻,便是局勢幾乎失去控制。
但也僅僅是幾乎而已。
「這七百人沒有了,便回膠州再抓就是。膠州有的是人!」
周珩一把掀開車輦的帷幔,失態地低吼著,嚇得一眾親信跪地請罪。
恰在此時,他們身後的軍隊也一齊亂了起來。
哀嚎嘶鳴遍野,無一人在意軍中的號角。
「大人,收手吧,我們不能……」
一錯再錯。
校尉費千跪在地上,可剩下的話卻再沒有機會說完。
周珩一把抽出侍衛的劍,結束了費千的性命,也封住了他的未盡之語。
軍中那些雜亂無章的聲音簡直要衝破他的耳膜,將他拉入無盡的深淵。
「放肆!你們都放肆!誰若是再敢有動搖軍心之語,殺無赦!」
周珩手中長劍錚然觸地,生生沒入土地半寸有餘。
透過戰車的帷幔,周珩隱約能看見孑然立於城牆之上的楚霽。
沒有兵甲利刃的守護,卻在萬民拱衛之中。
周珩的目光驟然兇狠。
不,他還沒有輸。
周珩從車轍上翻身而下,拉過戰馬,拿起長弓。
城牆之上,蒯信依舊在激烈地講著話。
從楚霽將他這個土匪頭子帶出旗峰山,再到今天滄州城內人丁繁盛、六畜興旺的現狀。
放下武器的膠州軍越來越多,就連滄州軍也受到了感染。
蒯信打小是個不愛念書識字的,不像他的兩個哥哥那般能言善道,可他所說都發自肺腑,反而更有樸實真切的力量。
「咻——」
長箭破空而來。
出自周珩之手,目標是陣前形容激動的張大壯。
而此刻的張大壯滿心滿眼地盯著自家未婚妻子,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襲來的箭矢。
楚霽薄唇輕抿,連忙搭弓。
弓弦撤手的瞬間,將原本襲向張大壯的箭矢擊落。
可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的時候,周珩已然腳踏馬背,凌空而起。
長箭直直地朝楚霽而來。
方才射向張大壯的一箭不過是掩飾,這一箭才是周珩真正的目的。
誰也沒有想到,周珩會將自己暴露在半空之中,不顧被滄州軍射成篩子的風險,也要對著楚霽放出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