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袖子,露出右邊的手臂。
這正是昨天被秀鳳留下血痕的那隻手。此時,那條清晰的血痕已經消失,原來的位置又出現了一個小孩的血手印。
如果說大胖手上留下的只是個模糊的影子,那么小恆手上的就說得上纖毫畢現,甚至能看見幼兒短胖的指節。血紅色的手印橫亘在白皙的手腕上,極為猙獰刺目。
荊白一看就皺起了眉:「這母子倆在給你蓋章呢,還帶輪流的?」他上手小心地摸了一下血手印,倒不像昨天那條血痕似的發燙,觸手還有些發涼。
小恆平靜地看著手印,道:「這應該是他附身留下的痕跡。」
荊白看得直搖頭:「你和他現在是什麼情況,附身對你到底有沒有妨礙?」
鬼嬰畢竟是鬼,附在人身上總不是什麼好事,何況小恆昨天已經被秀鳳蓋了個戳。
小恆搖搖頭,臉上流露出不符合年紀的沉穩:「沒什麼大礙。他並不壞,就是個小孩子,一心想著找媽媽。這裡平時沒幾個人來,成人骨頭太重,他附不上。上次好不容易找著了大胖,附在他身上出了樹林,卻還是進不去大宅。我身上有秀鳳留的痕跡,他循著母親的氣味,才找上了我。」
荊白默默腹誹,原來是這母子倆見不著面,才拿別人家孩子當工具人送信,未免太折騰人了一些。
小恆倒沒把自己工具人的身份放在心上,耐心地和荊白轉達鬼嬰的話。荊白看他說話時不時會停下來思考,猜測多半是鬼嬰表述凌亂,他需要停下來整理所致。總之,要進大宅,就得躲在別人的身體裡,在大宅鎖門之前進去。只要大宅落鎖,玄微留下的陣法就會生效,鬼嬰就進不去了。
「我們進出的時候,大門都有人看著。陳公今早已經放了話,必定不會放你進門。」他看向小恆,沉聲道:「得想個辦法才行。」
小恆思索道:「我昨天沒有按時回去,已經違背了陳宅的規則,但今早陳公只說不讓我進門,說明他們只能在大宅里活動,無法干涉到大宅外的事。」
荊白想了想:「未必。如果真是這樣,早早發現這個規律,然後一直躲在門外,豈不是可以一直活下去?規則不會允許這麼大的漏洞,你沒事,多半是因為你在鬼嬰這裡。」
他總結道:「鬼嬰被困在樹林,鬼母被困在大宅。破局的點,應該就是讓他們見面。」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個信息:「這個副本里,白天的鬼怪應該是受限的。」
這件事他很早就發現了,除了廚房和後門這種關鍵地點,白天,大宅里的鬼怪都深居簡出,幾乎不露面,也沒有真正傷害過人。除非違反大宅的規則,否則鬼怪們在白天都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所有的死亡,都是在夜晚時分無聲無息出現的。
但如果鬼怪入夜就能殺人,陳婆昨晚又為什麼在床板下藏了這麼久,直到荊白裝作要入睡了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