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柏易的意思,對這個塔里的大部分人來說,或許完成副本,活著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但這些人里不包括荊白。
他們都是因為執念進來的,荊白卻連自己的執念是什麼都不知道。除了不用過副本,在塔裡面還是外面,有什麼區別可言?
他生命中全部的記憶,就是自己過的這幾個副本;產生過聯繫的人,也都是從副本中認識的。
他之所以在意柏易欺騙了他,是因為他已經將柏易當做了自己的同伴。他信任柏易,無論副本外的性別或者身份,在副本中,他都認可柏易是可以交託性命的人。
雖然在塔外他們並不認識,可是在昌西村這種難度的副本中,有一個柏易這樣的同伴,荊白不止一次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但是,等走到了最後一步,他才發現,就連在副本中發生的事情,對方對他都是有所隱瞞的。
對荊白而言,他只是一個不知道來處,也沒有去處的人。
如果明明有所懷疑,卻連真相都不去探尋,那這條原本就窮極無聊,只靠強制進入副本推動的生命,豈不是更沒有存在的價值?
「抱歉,」柏易聽他的聲音沉沉的,意識到自己失言:「你和他們確實不一樣。」
如果荊白真的在乎登塔超過真相,就不會留在這裡追問他了。
荊白沉默了片刻:「佳佳是你殺的。」
聽他的口氣,顯然對此確信無疑,柏易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你摸到了?我明明藏到了木鼓最下方……」
「詐你的。」聽到想要的關鍵信息,荊白果斷地打斷了他,聽那邊立刻陷入沉默,嘴角便翹了起來。
他語氣依然平靜,俯下身,按柏易說的,在木鼓的最下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兩根深深扎入木鼓中的木樁。
藏得的確隱蔽,如果不是荊白一直有所懷疑,詐了他一次,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多半無法摸到證據。
柏易聽到他彎腰時衣服摩擦的聲音,臉上的表情變得無奈。
不過認都認了,證據都在,也沒有反口的必要,他索性痛快地道:「對,我乾的。」
雖然知道他看不見,荊白還是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原因呢?」
柏易靜靜地等著他的反應,沒等到預料中的爆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就這?」
荊白也納悶起來:「我不是在問你原因嗎?」
柏易凝視著他所在的方向,認真地道:「是啊,可是這個時候,按通常的情況,你應該撕心裂肺地問我一句『為什麼!』或者義正辭嚴地指責我『你怎麼能殺害無辜』或者痛心疾首地表示『我真是看錯你了!』才對。」
荊白不耐煩了,隨意地擺手道:「少跟我演,也不要轉移話題。原因呢?你為什麼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