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度過的諸多副本里,他幾乎從來不會同人結盟。
大部分人跟不上他的節奏,偶有能跟上的,又覺得他高深莫測,捉摸不透,不會找上他;他自己更是極少有看得上眼,願意主動結盟的。
但荊白這個人很奇怪,他面上雖然冷淡,不愛和人打交道,同人說話時向來不留情面,卻從不會忽略柏易開玩笑似的說出的推測。
哪怕用柏易和他初次認識的時候,用著不到十歲的小孩子的身體,他對待「小恆」時,態度也是平等認真的,從未因「小恆」稚童的身份看輕他的判斷。
柏易喜歡他的態度。
那種感覺很特別,他知道說出去的每句話都能被理解,哪怕是一個眼神回應。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自己連身軀都無法固定的、漂浮不定的魂靈有了一個錨點。
他方才說影子偷懶時,其實是先一眼瞥見那影子古怪,想提醒荊白也注意,順口便說了句玩笑話。
荊白卻替他認真看了那影子到底在做什麼,這樣隨意的一句話也能被接住,倒讓他少見地真正開心起來。
荊白自然注意到了他勾起來的嘴角,卻不知他到底在笑什麼,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問,接著道:「你不覺得它的工作,和小曼其實差不多嗎?」
「不止如此。」見荊白是認真同他商量,柏易的神色也鄭重起來。
他看著樹邊的紫影,慢悠悠地說道:「我方才也在想這個問題。你說,如果這些紫影子一開始就存在,我們做的工作他們也能做。那我們這些人在范府里的定位,豈不是很奇怪?」
荊白其實也正在思考。
副本里的設定肯定是會騙人的,稍不注意,就會被引導到錯誤的方向,無聲無息地被副本抽取生命,吳山副本就是最好的例子。
吳山副本中,他和小羊的關係表面上是房主和房客,其實是抽象的父子關係;小羊表面上給他送飯,實際上,在荊白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是在進行換壽流程。
那隻溫順的羊,無聲無息換走了荊白將近一半的生命。
所謂建築隊成員的身份,也只是用來阻止他們發現真相的迷陣。
有了這樣的先例,荊白如今便很難不懷疑,如果按照自己的職責,每天兢兢業業地「工作」升級,真的是走出去辦法麼?
僅僅是被那些東西選中的替身?
對范府,荊白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推論,因為他總是覺得手頭的線索互相矛盾。
就像左手和右手各有半幅拼圖,形狀卻是一圓一方。無論怎麼拼湊,也無法拼出一個完整的圖形。
上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豐收祭,當時副本被污染了,線索也是這樣亂成一團,導致他們找不出破解副本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