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兩手一攤:「所以說我就試試嘛,萬一她看到了……」
荊白大概明白他的意圖,只是覺得他的舉動實在冒險,柏易說到一半,卻自己打住了。
四周變得前所未有地靜。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著一處,表情都變成了完全的空白。
在他們視線的盡頭,就像柏易方才朝她揮了揮手一般,船上的人的手臂竟然也慢慢抬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僵硬,遠不像正常人揮手的幅度流暢自然,只是一下下地左右擺動,胳膊仿佛不會打彎——結合她現在的狀態,也可能是真的不會打彎。
兩人的神經都高度緊繃,但船上的「小曼」除了揮手,什麼也沒有做。像是同他們告別一般,那葉孤零零的小舟很快消失在了茫茫湖面的盡處。
夜空是深藍色的,星子似乎都被天空中的密雲遮蔽。
湖上靜悄悄的,只有月光灑下的清輝映著粼粼的波光。
如果忽略腳下踩著的東西,眼前這靜謐的月色,連同湖面映出的清影,兩個身形修長的青年立在湖邊,簡直是如畫的風景。
但此時兩人面面相覷,神情遠遠不是賞景般的怡然自得。柏易的臉上流露出少見的迷惑之色,用力捋了一把自己漆黑的短髮。
他去向「小曼」招手,是故意出的奇招。這也算是經驗之談,在被動的環境中,沒有太大危險的情況下,做出超乎常理的舉動,可能會獲得意料之外的線索。
小曼對他的回應當然也算是線索,但柏易沒能破解這其中的含義。
這時反倒是荊白冷靜了下來,對他道:「你該回去了。」
柏易瞥了一眼自己燈籠中的蠟燭,粗略一估還有個四五寸,不以為然地笑道:「急什麼,這長度都夠我跑兩趟了。」
荊白臉色冷凝起來,灼灼雙目盯著柏易,道:「你的畫要是能毀了,蠟燭就算像衛寧一樣只剩個底,也不算什麼。但既然沒找到毀畫的辦法,就老老實實……」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柏易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原本也眉眼含笑地聽著,荊白卻忽然不說話了。
他正是詫異之際,忽然聽見了什麼聲音,不禁微微側頭傾聽。
荊白見他這樣,低聲問:「你也聽見了?」
柏易臉上沒有一絲玩笑之色,只默默點了點頭。
這聲音是什麼,荊白有些說不上來。
在風聲中,這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現在無人說話,再細細聽去,又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
兩人的站位一前一後,柏易離水更近。
他微微偏著頭,荊白就只能見到他半個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