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扎了一下似的,荊白感覺心臟一陣刺痛。他猛地轉過身去。
屍首仍舊靜靜躺在地上,這具屍體是他親手擱下的,他當然可以準確地找到頭顱。
荊白用腳尖踢球似的試探了一下,確認無誤,方蹲下身來。
他手中的燭台如果亮著,就能看見那張俊秀的面容上,神情是多麼平靜和鎮定。
他一隻腳踩在羅山的胸膛,肋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緩慢塌陷的挫響,被他充耳不聞。
他的右手抬起來,捂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神是幾乎無機質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嵌在發紅的眼眶裡,像塊血泊里的玉。
「咚、咚、咚。」
是鈍器擊打硬物的聲音。
尚有餘溫的鮮血濺到荊白的手上,他恍若不覺,直到感覺手下的骨骼已經稀爛,觸到軟軟的一灘,他才重新站起身,嫌惡地將這殘軀一腳踢開。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還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液體滴落的聲音。究竟是黃銅燈座上沾到的血肉,還是荊白自己手上的鮮血,又或是二者都有?
荊白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只是繼續向前走。
衛寧放了一根柴進爐灶,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木頭,發出噼啪的聲響。
她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灶間的熱氣分明是溫暖的,卻激得她心煩意亂,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站起身去探廚房外頭的天光。
今天和前幾天不同,太陽就沒冒過頭,天空是一片蒙蒙的灰,厚密的陰雲層層疊疊地鋪開,不大好看,像一張面色灰敗的人臉上的皺紋。
看不見太陽讓衛寧有些估不準時間,但她覺得應該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早上和路玄分別之後,她就來到了廚房。但廚房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並未出現荊白說過的可能接替她工作的「人」或者「影子」。
可路玄沒來,郝陽剛沒來……誰都沒來過。
衛寧想要極力想鎮靜,可時間越久,她就越不安。
和她一起進副本的同伴已經都死了,能確認的活人,早上只剩下三個。郝陽剛情況是什麼樣還說不準,如果路玄也死了,她要怎麼出去?
衛寧將目光放到自己的燈籠上,她知道裡面的蠟燭只有一點點尾巴,如果真燒起來,也就二十來分鐘的功夫。
頂什麼用呢?
這個副本至今連一點出去的頭緒都看不到……如果路玄這樣的人都死了,她真的有機會活著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