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最後還是跟著回來了。
要拐過一道彎,才能看見那棵紅梅樹。
衛寧心裡一邊想著事,腳下一邊拐過了彎。荊白走路向來很快,今天更是,衛寧要追上他就不得不也加快腳步,因此前面撞上人時,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那個人的背很硬,被衛寧一頭撞上去也沒有搖晃。
衛寧捂著腦袋,茫然地抬起頭,說:「怎麼突然……」
她後半句話沒說完,斷在了半空中,但此時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了。
衛寧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會看到這樣的東西。
那個東西——那個東西,難道是他們之前看到的紅梅樹嗎?
原本紅梅樹所在的地方,已經看不見樹的遺蹟了。屹立在那兒的,是一大團凌亂糾結的肢體,它們扭纏在一起,變成一個柱形,形成了粗壯的「樹」的軀幹。
而軀幹上延伸出來的,他們從前看到的「樹枝」,每根樹枝,其實都是兩條抓握著的手臂。
軀幹生出的手臂抓著另一條胳膊,後一條胳膊擺出的,則是一模一樣的指路姿勢。
許多條手臂,分別指向許多個不同的方向。
衛寧看得有點暈,她用力晃了晃自己的頭。
如果只從「軀幹」那裡看,樹後明明就只有一條路。
可再一抬頭,衛寧就發現,當她順著其中一條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隱隱約約看到,手指的那個方向延伸出了一條路。
稍微一晃神,一眨眼,就沒了。
衛寧連著看了好幾條手臂指的路,都是這樣。
但漸漸地,她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眼前一片片發花,一瞬間,眼前好像出現了無數條路,轉瞬間又變成無數條扭曲的手臂。
她突然覺得很累,有點像在塔外連著加了一個通宵的班,用腦過度的感覺:腦子發木,臉發僵,光站著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不能再看了……
她的大腦在尖銳地警示著,她的眼睛卻好像不聽使喚了,無法閉上。
衛寧最後的意識是後頸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視野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在她身側,荊白默默放下了手臂。
數息之前,衛寧突然在他身後尖叫起來。
荊白本來站在她前面,直到她開始尖叫,他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她雙目圓睜,不知何時,臉上竟然變了一副模樣。眼白布滿血絲,面容蒼白得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