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荊白找到對應著附身到他身上的那根「樹枝」,是不是意味著他有希望拯救柏易?
一時的激動之後,荊白迅速冷靜下來。他努力地搜尋自己的記憶,想在腦海中翻閱出當時柏易站的位置,以及指過的方位。
那些手臂還沒辦法多看,荊白只能一邊回憶,一邊慢慢移動位置,試著嚴絲合縫地踩中當時柏易的站位,再去找他所指的那條路對應的「樹枝」。
他慢慢踱了幾步,覺得差不多踩准了位置,就抬頭去尋指著柏易比划過那個方位的枝條。
荊白把靠近那個位置的都一一比對過,但柏易當時只是指了一下。
荊白比對時,才發現那個方向有好幾根「枝條」,確實都還指著路,但指的方向差別並不大。荊白看得再次開始頭痛,也沒辦法確信到底是哪一根。
荊白只能轉開視線,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投向遠方,心頭還在不斷想著其他的解決辦法。
他一思考,手就不自覺開始用力,直到感覺到握著燭台的觸感開始變得濕滑,他才意識到虎口的位置又出血了。
真夠煩的。
這種銅器濕了之後會很滑,他想找東西擦一下,但口袋裡只有一條手絹,多少還是個道具……
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虎口處的傷口沒止血,鮮紅的液體順著燈座滴滴答答往下流,他仿佛無知無覺,兩條修長的腿往前路邁了兩步,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折回來,蹲下身猛搖了幾下地上的衛寧。
衛寧被劇烈的晃動震醒了,她只覺頭痛欲裂,捂著額頭,眼睛幾乎睜不開。
荊白飛快地對她道:「我要離開一下,你不用管我,接下來要去哪自己看著辦。」
衛寧依然覺得眼前金星亂蹦,還沒來得及回過神,荊白人已經走開了,只有清越的聲音遠遠傳來:「還想活,就別再盯著指路的手看了。」
衛寧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腦中的暈眩感慢慢散開。四下寂靜,只有呼嘯的風聲。
她茫然地四下張望了一陣子,才意識到路玄是真的走了。
剛醒那會兒太暈了,路玄走得又急匆匆的——他從西院回來之後就一直是這麼急匆匆的。但是衛寧沒聽清他是說要離開一下?還是要離開這裡?
只有最後一句話聽清楚了,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打暈過去。
衛寧扶著自己的額頭站起身,她知道這算是路玄又救了自己一次。
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顱內壓過高,證據是她不僅頭痛,連帶著眼球也痛。聽了路玄的話,她也不敢再盯著樹梢以及它們指的路看,但人站在這兒,目光左右轉了一下,掠過周遭艷麗似錦的茶花,青碧的樹葉,終究還是無法忽略這棵樹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兒站久了,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有點像以前站在台上作報告,底下很安靜,但你知道他們的目光都在盯著你。
衛寧試著瞅了幾眼那由不知道多少具軀體扭曲糾纏而成的粗壯的樹幹,發現看它似乎不會有什麼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