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被她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失憶,他對和白恆一的婚姻原本就感到有些違和;再被紅線媼橫插了這麼一槓,簡直可以說是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再由紅線媼說出兩人感情深厚,荊白就更覺得奇怪了。兩個人之間的私事,她是誰,憑什麼蓋章定論?
但有關白恆一的事情,他來之前就已經想過。紅線媼不可能神異到能操控他內心的感情。他如果真的在意白恆一,無論其他人有什麼反應,他只會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行事。
已經進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白恆一在外面怎麼樣。
想起青年蒙著眼睛的樣子,荊白久違地感覺到有點著急起來。他正欲從椅子上起身,紅線媼已經不緊不慢地道:「今天只是綁成了紅線,加固的儀式還沒完成,要做整七天。明天天黑之前,你要帶著他再過來一趟。」
荊白起身的動作一頓。他想了想,問:「費這麼大的功夫,如果加固成功,效果應該會很好吧?」
紅線媼靜了片刻,竟冷冷地笑了一聲。那聲音喑啞又尖銳,讓人背後發寒。她說:「早前付定金的時候,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
白恆一曾經叮囑過他,不要讓紅線媼發現他失憶的事情。
荊白當然沒有忘記白恆一的話,也相信他是好意。但聽到紅線媼說這儀式要做足七天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古怪,而是某種強烈的危機感。
早上的時候,看白恆一的反應,他根本不知道荊白會失憶。但失憶的不止荊白一個,周杰森也一樣。荊白甚至可以大膽推測,他們在此處的七個人都有失憶的現象。
如果失憶不是特例,必然就是紅線媼搞的鬼。
白恆一叮囑他不要說出這件事,可能出於某種擔憂,但他顯然也不知道荊白同紅線媼做了什麼交易。荊白要打聽這件事,只能從紅線媼這裡得到信息。
不能說出自己失憶,大不了拐彎抹角地問。紅線媼就算質疑,也沒有實際的證據——何況她很可能已經知道了。
打著這個主意,荊白決定試探一下她。
聽她輕描淡寫地把問題推回來,荊白也不著急,渾不在意似的回道:「您也知道,我家那個眼睛不好,又愛逞強。連著七天都要出門,對他來說不容易,我就忍不住想再問問。」
「好不好的也就這幾天了。」他這次話說得客氣,紅線媼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回答道:「雖然這七天要費些力氣,但等紅線捆好了,全須全尾地過一輩子不好麼?」
荊白腦海中飛速掠過白恆一蒙著黑布的眼眶,他心頭劇震,嘴上卻不忘回道:「那自然是好。」
紅線媼似乎對他的回答早有預料,那砂紙似的聲音嗤了一聲,說:「往右邊走,去門口等著,時候到了才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