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自己平時那種平靜冷淡的語氣,可惜,究竟帶出了一點忍俊不禁的笑意:「我是看有人欠揍——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說,說還不行嗎?」白恆一放下捂在額頭上那隻手,語氣幽怨地道。
今日天氣陰陰的,正午時分也不見太陽,雲層密密實實的,看著頭頂只有灰濛濛的一片。不過這時究竟到了正午,光線還算清亮。
荊白對著日光,仔細瞧了瞧,還行,連個紅印子都沒出來,可見也就疼了那一下,不至於真傷著。
也是,白恆一這脾氣,吱哇亂叫,肯定是沒有大礙,如果一聲不吭,那或許……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時,荊白感到胸口猛地一陣銳痛,像是無端端被人刺傷了一般。
他抓著白恆一的手不自覺用力,白恆一愣了一下,回握著他,關切地問:「沒事吧,怎麼了?」
那一陣劇痛來得快,去得更快,像被人扎了一下,又把傷痕和兇器一併帶走了,讓荊白既困惑,又猝不及防。
這事說出來也是徒添擔憂,荊白用空閒的那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一切正常,便很平淡地道:「什麼也沒有,催你而已。快說。」
白恆一苦於什麼也看不見,但聽了聽他的呼吸,感覺確實一切正常,便道:「其實真是猜的,也不一定作準。就算今天坐實了季彤,我也不是全然有把握,所以你先聽著就是。」
荊白說了聲「好」,白恆一才道:「紙人上門的順序,並沒有根據紅線媼給你們的編號,所以我想,所謂的編號,或許只是個障眼法,是為了遮掩真正的順序。」
第311章 陰緣線
荊白心頭一動。
確實。第一天的時候,紅線媼一定要等人來齊了,再將全部人一起叫進去,隨後又說他們太吵鬧無序,給他們編了個號。
但這個編號順序除了第一天,其實沒有派上過任何用場。
第一天之後,她不僅沒有要求過所有人同時到場,還一次只接待一個人。甚至接待順序都是按來人的到場順序,編號好像就此被拋在腦後了。
幾天下來,連荊白都習慣了只把編號作為人的代號。
「但是編號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白恆一沒聽見荊白的回應,知道他多半在思考,停了停才道:「你看,紅線媼分類的方式很特別。她不是根據男女,或者身高、年齡這種通常的分配方法,而是用我們這些人身上的殘缺來進行排序。」
荊白靜靜地看著他,看那張輪廓深刻的臉上隨著組織語言時的每一瞬思考,都出現一點微妙的變化。
原本像是時刻含笑的面容逐漸變得嚴肅端正,日光落在臉上,蒙著眼睛的黑布泛出金光,讓他整張臉都顯出一種近乎帶著神性的淡然。
他說:「我們身上都有殘缺。我代表『眼』,羅意是『耳』,江月明是『舌』。『身』原本代表觸覺,可作為紙人,觸覺對我們來說,算不上什麼殘缺,所以,『身』應該是指的王堅和方菲,至於『意』,應該就是賀林和冉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