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恆一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神,卻好像能洞察他的心思,此時輕輕用指尖點了點他的手背,用柔和的語氣說:「他們的嘗試並非毫無價值。」
盧慶和江月明代表的是「舌」,也就是嘴,這在神像上是可以直觀體現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推論很可能被提前驗證。
荊白深深吸了口氣,將目光投向遠方。前方再拐兩個彎,就要到周杰森的房子處了。如果真如他們所料,神像上就應該會出現相應的變化。
如果周杰森的房子裡神像還和之前一樣,他們還得往盧慶那邊的房子跑一趟,檢查神像的情況。
他們之前懷疑過紅線媼,也懷疑過神像,但現在,紅線媼已經消失了,盧慶甚至把她的房屋都夷為平地。
紅線契雖然是和紅線媼定下的,但他們真正供養的對象,應該是神像。如果死亡是一種終極的供養……
「我現在擔心,神像如果恢復的功能越來越多,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現在看來,我們七個人代表七種失能,對應到神像的殘缺不全,誰死了,都會助力神像的恢復。歸根到底,大家是一條船上的。」
白恆一也提到了這一點,他到底忍不住嘆了口氣,說:「現在張思遠死了,盧慶也死了,就算我們昨夜扳回一城,現在總體也占下風。」
他語氣還是很平淡的,但荊白能看出他臉上不是很明顯的幾分無奈。
他好像完全忘了一件事。
荊白注視著白恆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試圖控制情緒,但說出來語氣還是低沉許多,連向來清越的聲線都變得沙啞:「你的眼睛還看不見,我們倆也不算贏。」
白恆一愣了一下。
他的意思其實是,荊白把他從棺材裡帶出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長出來了,那就意味著神像不可能再長出眼睛。
哪怕他依然看不見,也是神像那邊輸了……但顯然,荊白從未做過此想。
他是從破解副本的角度想的,荊白想的卻是他的眼睛。
白恆一隻覺得胸口一陣發燙,好像這具紙人的身體,也憑空生出了一個跳動的心臟。
他向來伶牙俐齒,不管戳人心窩子還是說漂亮話,都是張口就來,但這回,直到荊白帶著他拐過了一個彎,白恆一也沒說得出一個字來寬慰他。
反倒是荊白,在兩人沉默了短短一會兒之後,他平靜地說:「我會找到辦法讓你復明的。」
白恆一張了張口,他這時是真的說不出話——違反副本規定的話,他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