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荊白現在失憶了。白恆一所說的「愛」,是以記憶完整的人的身份說的;但他若是向只有這個副本記憶的荊白討要一份同樣的感情,對荊白來說並不公平。
所以白恆一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在他近乎縱容的、比春色更溫柔的目光里,荊白意識到,他的愛的確不以討要自己的回報為前提。
但他又忍不住有些生氣:你憑什麼不要?
兩人下午才吵過,剛剛才破了冰。荊白當然知道自己不該生白恆一的氣,但他畢竟不是聖人。
忍一時越想越氣,他抿了抿唇,看著白恆一臉上那個熟悉得很氣人的、心滿意足的笑容,索性撲上去,在弧度很好看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白恆一沒料到他會撲過來,卻依然一把接住了,穩穩把他的腰摟在懷裡。直到荊白肯放開他,才哭笑不得地說:「你咬我,我也不知道痛,又不會流血……」
荊白實在沒忍住,睨了他一眼:真要會咬傷流血,他就不會這麼用力了。
既然都知道他不會疼,比起咬,這當然更接近於……一個吻。
白恆一從荊白(對他來說)相當罕見的蔑視眼神里讀出了他的用意,笑眯眯道:「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荊白不打算再給他面子了,索性直接打斷他。
「我愛你。」說這三個字時,荊白一直注視著白恆一一深色的眼睛,沒有給他任何逃避的餘地。
從他恢復視力以來,有時候荊白會覺得這雙眼睛深得像一個湖,幽深得叫人看不透,仿佛眼前人的心思千迴百轉;有時候又覺得他很固執,明明坦途擺在眼前,就是轉不過那個彎。
好在他們並不是兩個人都這樣。荊白向來直白,此時也不和他繼續打機鋒。
他雙手用力,握緊白恆一的肩膀,讓對方把全副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才坦然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問,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答案。」
正如白恆一所了解的,荊白這個人一諾千金,言出必行。
雖然方才沒來得及說完,但他依然踐行了自己的承諾,沒有繼續追問白恆一不想說的事。
他不問白恆一為什麼不想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的心。
他只是凝視著白恆一的雙目,那其中閃動的神色,又是愕然,又是驚喜:「白恆一,我愛你。」
白恆一足足愣了好一會兒,荊白耐心地等著他的反應,等到白恆一雙手發顫,卻堅定地輕輕捧住他的臉,唇角才露出一絲微笑。
他閉上眼睛,感覺到溫涼的、觸感特別的雙唇輕輕覆了上來。
……
「停、停一下……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