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聞不到——壞了,灶上的火還沒熄!」
「你剛才不是都端出來了嗎?」
荊白方才一直站在廚房外,他擔心自己打亂白恆一的節奏,讓他白費功夫,是看著做得差不多了才叫他的。
白恆一顧不得解釋,先過去熄了火。荊白看著緊扣的鍋蓋,和從縫隙中不斷往外冒的黑煙,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白恆一沒急著說話,仗著自己不怕燙,讓荊白退開兩步,直接上手掀開了大鍋的鍋蓋。
一股黑煙滾滾往外冒,作為嗅覺靈敏的那一個,荊白從嗆人的煙味中捕捉到了一點甜甜的香氣。
他咳嗽了兩聲,又嗅了嗅——有點米香味,好像還有點紅棗味。若不是鍋燒乾了,想必是道十分香甜的點心。
白恆一把大碗端了出來,捧在手中,看著黑漆漆的一團,肩膀一垮,輕輕嘆了口氣:「甜點做起來麻煩,前兩天都做不了。本來說今天給你做個大黃米糕的……」
也不是不想做更好的,只是這裡實在條件有限。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五穀雜糧有,紅棗雞蛋也有,只是廚具就那幾樣,能加熱的也只得那一個土灶。蒸個糕是可以的,再複雜的點心也做不了了。還好荊白不挑食,能吃辣,也喜歡甜的。
既然要哄他高興,那就做點甜食,有利心情。回來的路上,白恆一想好了,拿大黃米和紅棗紅豆給荊白蒸個軟糯香甜的黃米糕。
他動作快,也準備好了一切,只是這東西費時,什麼都準備停當了,也得蒸上好一陣。其他的都出鍋了,只有這個還得在灶上用小火燜著。
這是他準備的驚喜,荊白並不知道。白恆一被他一叫,也將全副心神放到他身上,真就忘了這東西還在鍋里了。
現在端出來,連糕帶碗都已熏得焦黑一片,倒像燉了一大碗炭。
他捧著這碗炭,看那表面黑得直發亮,一邊試圖給荊白解釋這碗炭的原本構造,一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恆一說得快笑彎了腰,荊白卻一聲不響地從旁邊取了雙筷子。
他對白恆一驚慌的「誒誒誒別動了!」的阻止聲置若罔聞,把筷子用力扎進焦糊一片的表面,直通碗底——
筷子扎進去的一瞬間,白恆一也吃了一驚。
看荊白的動作,觸感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硬。好像還沒糊得那麼徹底。
難道真的還能吃?
抱著一線希望,白恆一睜大眼睛,看荊白用他那種向來如此的鎮定神色,將筷子緩緩抽了出來,嘗了嘗上面的味道。
然後……他就看見眼前這張向來冰冷的俊麗面孔上,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淡定之色,緩緩出現了一絲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