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後,荊白和白恆一併肩站在一起。
荊白和往日一樣,身形挺拔,肩背筆直。俊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抱臂站著的姿態,顯得極冷冽鋒利。
只有肩膀上搭著的那隻手臂,稍微打破了那種不近人情般的冰冷。
周杰森這時才發現,他的身體竟然是微微傾斜向白恆一的。
荊白身邊,比他略高一些的青年搭了一隻手臂在荊白的肩膀,頭也側向他。人雖英俊無匹,但這樣的姿態,在這個時候簡直可以說是隨性得有些散漫。只是看著他那雙似笑非笑的、深湖一般的眼睛,周杰森也生不起任何疑議。
周杰森回頭的這一刻,兩人似乎都毫不意外。
在他的視線追逐過去的那一刻,無論是荊白還是白恆一,臉上都沒有出現一絲不耐,或者催促,或者任何他以為會有的情緒。
荊白神色淡靜,只點了點頭。白恆一目光平和,沖他微微一笑。
有這樣兩個人站在身後,如果他還提不起勇氣去做什麼的話……
周杰森伸出手,握住屬於自己的那片花瓣,只覺好像摸到了一片真的花瓣……手感意外地柔軟而溫和。
他心已定,把花瓣輕輕往外一拽,只覺那物什順勢落下,變成一個木匣,滾落在他手中。
隨著花瓣落下,好像有什麼清涼的東西也灌入了身體裡,讓他感覺原本滯澀的身軀又輕盈了幾分。
一切發生得太快,周杰森還未來得及升起什麼情緒。下一刻,蓮台上的原本層層疊疊、數百上千的蓮瓣,竟似同一時間枯萎,紛紛往下掉落,宛若滿地繽紛花雨。
明明是石雕的蓮台,蓮瓣落地,卻像花瓣落入春泥,以極快的速度消融不見。
而隨著蓮瓣凋落,原本就已經從中間開裂的巨大的蓮台,也發出「喀喀」的可怖的開裂聲。
說時遲,那時快,見周杰森取出木盒,荊白和白恆一同時往前撲去。電光石火之間,荊白動作更快一籌,他把周杰森往白恆一那邊用力一推!
蓮心的縫隙越來越大,似乎牽動了整座神殿,從地板到頭頂,仿佛整個世界都開始晃動起來。
神像巨大的身軀隨之一起劇烈地搖撼。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它原本空蕩蕩的衣衫之下,飛速生長出了一條盤著的左腿。
比眾人預計的最壞狀況好一些,它沒有立刻站起來,但離著幾人最近的手足也已開始緩緩顫動。
周杰森轉身前的最後一眼,就見它新生的、屈起的膝頭處裂開了一道縫。原本的石質光澤下,綻出一線真實的皮膚質感。
脫出這被封印的石殼,它就真要活過來了!
白恆一接住周杰森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晚了荊白一步,已經來不及做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