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望天,入春後的京城黑夜可見稀少的星星,只有那一彎月亮始終那麼清晰明亮。
十六年前,他便在那一彎月亮的照耀下,親手抱起血淋淋的,還在哭泣的嬰兒。
「出來吧,當了那麼多年的老鼠,如今還要繼續躲在陰溝里嗎?」
陳長泰半歪著身體,對著牆角里的人影諷刺道。
第148 舊部
黑色人影厚重,他紋絲不動,牆頂上又快速躍進來兩道削立人影,他們似乎對陳長泰布下的陷阱很熟悉,動作間分毫未動。
三人緩緩走進庭院,在屋檐燈籠下昏暗柔和的燭光中顯露出真面目。
為首的是一名五官端正,但眉目滄桑的中年男子,他留著凌亂的長須,溝壑的眉眼下目光如炬,嘴角往下微微緊抿,只盯著陳長泰的臉掃視,像是在確認眼前人是不是自己認錯一般,神情似有猶豫。
他身後的男子一身黑色勁裝,人高馬大的,雙臂肌肉在勁裝下依舊蓬勃,鬍鬚滿面且眼神兇惡,他的態度不客氣得多了,將陳長泰從頭到尾掃視幾遍後,指著陳長泰說道:「果然是你。十多年不見,倒也沒變多少,還是當初那副小白臉的模樣。」
「倒是你老了不少啊,瞧著都快跟冷前輩同輩了。」陳長泰看著他的大鬍子噗嗤一笑,盡顯嘲笑之意,「張大富,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不要留鬍子,一點都不適合你,你本來就長得兇惡,現在看著還又臭又髒。」
張大富一瞪眼,像要把陳長泰給吃了:「你也還是那張臭嘴,惹人討厭!」
另一邊頭戴黑色頭巾,散著頭髮的男子倒是心平氣和的多,他出聲勸道:「都是這個年紀的人了,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到底相識一場,何必一見面就如此爭鋒相對,太傷和氣了,您說是吧,冷前輩。」
冷伯仁微微點了下頭,看著依舊坐在階梯上不動的陳長泰說道:「多年不見,你依稀還是那副青澀少年的模樣,當年你師父帶著你們師兄弟幾人進京探訪,你是年紀最小,卻是最知禮懂事的那一個。」
陳長泰笑道:「您都說我年紀最小了,成日被師父師兄管束,可不就得懂事。」
「但我知道你本性並不是那樣,只是顧著你師父和師兄弟間的情誼罷了。」冷伯仁點點頭,「你師父如今身體如何了?可還健朗?」
「您看我這副落魄樣,就該知道我們師徒緣分已斷,何必多問呢?」陳長泰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