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偷你爸爸的煙,我想抽幾根。」鍾粼冷不丁地轉移話題,望著夜色沉沉的港口,身子愈發沉重。
港口的風濕咸又森冷,鍾粼打了個冷戰,身上多了件外套。
王竟痴痴地看著他的側臉,夜色的黯淡擋不住穠麗漂亮的面容。他隨意地靠在港口護欄,冷白的臉龐像是為夜色平添了一抹色彩。
王竟摟緊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感冒,還要照顧孩子呢。我一直有件事想問你,你別想多,我只是問問,你爸爸為什麼會……溺水?蔣志恆沒膽子弄死你爸爸,你爸爸真的是畏罪自殺?」
鍾粼氣得抬手錘他肩膀:「趁著我好說話,你別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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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家裡出事了,他們天天來鬧事。」
鍾粼接到哥哥的電話時,急忙訂了機票,再轉高鐵,從京都趕回錦城。
超市大門被砸,貨架上的東西全部讓人一掃而空,他們報警沒用,民警只會以搶東西的人太多,頂多追回一點貨物。
父親的臉紫一塊,青一塊,白白讓人挨了一頓打。
母親為他擦拭傷口,在一旁默默流淚:「這陣子超市關門吧。」
父親憂心忡忡:「一堆生鮮水果蔬菜在運輸中,我得想個辦法轉出去吧。」
「無法無天了,爸,派出所都不管嗎?這是第二次了吧。」鍾粼氣不過,咬著牙說,「我們只能無動於衷。」
「那女孩子的家人就是想從咱家訛錢。」哥哥鍾漾拿著雞蛋敷臉,疼得齜牙咧嘴,「爸,你就不該幫那個女孩,現在好了,一直纏著咱們要錢,我都不敢將小孩放家裡。」
母親握緊父親的手,安慰他:「大家少說幾句吧,我們這幾日還是關門為好。鍾漾,你不該把鍾粼叫回來,他還要上學。」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當然要一起承擔啊。」
父親另一手拉著鍾漾到跟前,再招來鍾粼,一家人手牽手:「難為你們了,也確實怪我。等這件事過去,咱們一家人報個團,去東南亞玩玩。」
隔天,天不亮,超市樓下傳來一聲女人尖銳嘶吼的喇叭聲:「旺旺超市老闆,鍾信誠,騷擾我女兒。明明來超市買東西,等到十一點才離開超市,隔天在家裡自殺。鍾信誠,不是人,你還我女兒……」
這段反反覆覆播放,聽得鍾粼太陽穴突突跳。
鍾粼同樣拿起喇叭,站在門口,與對方互喊:「有事你們報警,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們亂說話,我們告你們誹謗。」
那對夫妻,帶著家裡的小孩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雙方差點起了衝突,最後民警來了,才平息了一場肢體衝突。
警察特地叫來了調解員,雙方協商,可對方始終不依不饒,堅持要鍾家賠償一百萬。
鍾粼氣得腦袋疼:「我不明白,爸,你為什麼要去幫那個女生?她躲在超市里,你應該讓她家人過來,或者報警,你偏偏好心去幫人家,給她講人生大道理。現在好了,她自殺,所有人都以為是你欺負她,對她性.騷擾。」
父親坐在桌邊,菸灰缸里滿是菸蒂,愁雲濃濃,布滿額頭,眼下烏青的黑眼圈,比平時繁忙重了好幾個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