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想像,當年眼盲的沈嘉燼是如何平穩而沒有磕碰的背著他離開地下室,爬上爬下樓梯,再完美避開所有人。
黑暗。
黑暗帶來的不僅僅是實力的削弱,還有心中的恐懼。
恐懼的事情很多。
在地下室的容錚恐懼再也無法見到外面的陽光,在被容家拋棄時他恐懼自己在潮濕陰暗的小屋會一直腐朽下去。
可是…
為什麼沈嘉燼沒有恐懼過?
現在他背著青年,後背隔著衣料,傳遞過來略高的體溫。
他的鼻端也是熟悉的山茶花香。
然後他突然聽到青年的嗓音有點啞:「錚哥,我發燒了嗎?」
「嗯,很熱。你生病了。」容錚回答他。
他是記得的,在自己提出要和沈嘉燼交往那天,也是下著大雨。
青年和那隻小白貓一同望過來。
藏在心底,那一點點像是被貓爪撓過的癢意一直在兩人分開後,被真相揭開,才讓他願意承認。
那之後的幾天,沈嘉燼也是病了幾天。
容錚是知道的。
他沉默而又平穩的接著走。
沈嘉燼的意識是真的燒得混亂了,他伸出手摟住容錚的脖子:「那為什麼我沒有感覺?」
「…你有感覺,你在難受。」容錚說,「別怕,我們現在去醫院。」
「我在做夢嗎?」沈嘉燼沒有回答容錚怕不怕的問題,只是側過臉貼在男人寬厚的肩背,有些喃喃:「要不然你怎麼會對我這麼溫柔。怎麼會認為我會害怕。」
容錚腳步陡然停下,然後保鏢們也不敢靠近,只好等著他。
不過他沒有停頓很久,便重新背著青年像山下走。
「你不會回答我,那就一定是夢了。真奇怪啊,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又為什麼會夢見有人讓我不要害怕呢?」他的語氣疑惑,因為起燒帶著沙啞。
然後容錚也像是同樣被傳染了,嗓音也帶著啞音回他:「嗯,所以是個美夢。」
「不可能。」
誰知道青年反駁的速度倒是快。
他嘆息一聲,將自己更緊的縮緊男人的後背:「我生病向來只做噩夢,會夢見媽媽變成怪物。」
「容錚,你在騙我對不對。」
「對,所以你要報復我嗎。」容錚已經帶著沈嘉燼走了很久,前方還是一片黑暗,但容錚卻步伐堅定,「你應該報復我。」
沈嘉燼:「…我不恨任何人,也不去報復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