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家裡鬧翻,不再花任自齊一分錢。
過了兩年陸叔回來了一趟,說人跑了,任自齊索性把房子賣了。茫茫人海,他就不信林君元還有那個本事,再找回來。
找人很費錢,任喬之前準備的那些不夠花,早早開始另做打算。
他管馮楚借了一些錢做啟動資金,馮楚帶著最小的兒子在視頻里跟他打招呼,說幾句話的功夫,大兒子也湊過來,畫面擠得滿滿當當,任喬心裡發堵,提不起勁,沒辦法去打擾她,說了幾句就掛了。
唯一喝多的一次是在大一下。那次是劉明澤來找他,兩個人找了個排擋坐著。劉明澤倒了他就喝,話很少,一杯接一杯的。後來劉明澤不倒了,他自己拿過酒瓶,喝了個見底。
醉的時候很解脫,腦子懵懵的,林君元仿佛就坐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叫哥哥。
劉明澤看著他無聲地哭,實在於心不忍,又沒有辦法安慰,說兩句空話不頂用,只能跟他一起吹了半夜的冷風,最後扶到酒店,和衣睡了一晚。
他只醉過那一回,早上醒來,窗簾沒拉,陽光照在臉上,眼都睜不開。宿醉頭很痛,他很後悔,後悔的是萬一前一天晚上有林君元的消息,他醉成這樣,會趕不及。
他要時刻保持清醒,煙比酒更適合他。菸癮染得很快,有一段時間抽得很兇,一天一整盒不夠。
也不抽貴的,大部分錢都白白灑在了勞而無功的尋人上,時間久了有些麻木,但是每次看到林君元的照片跟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收錄在一起,心臟還是抽痛。
他不知道林君元不在國內,甚至後來想法設法回來了也不敢張揚,躲過任自齊的同時,一樣也躲過他。
再往後他就想,是不是林君元在怨他。他跟沈悠悠的事沒有跟他說開,那個時候讓他受了很多委屈。一旦這個想法開了頭,就忍不住再想更多細節。
那個時候林君元總是在哭,積攢了很多委屈,任喬這麼想著,腦子裡又浮現出林君元的哭臉。為什麼還凶他呢?他很後悔,自責的情緒越來越深,總是想起他跟林君元的那條簡訊,林君元讓他看到趕緊回電話,又想起最後的那通電話,說想他,讓他考完趕快回家。
最後一次見面居然在這麼久之前,林君元站在櫻桃樹下面送他去集訓,小心翼翼的。明明那時候剛吵過架,也沒有好好哄他就走了。顧忌的事太多,連抱都沒有好好抱。
他心裡酸脹得厲害,也疼。
要是沒走就好了,任喬覺得自己就是溫水裡面的那隻青蛙,一直被任自齊煮,煮了十幾年,一點警惕都沒有,代價是失去林君元。
大學畢業那年,周盈盈很急地找來,在宿舍門口堵他。任喬那個時候已經很忙,要找人,還要賺更多的錢,幾天不回宿舍也是常有的事。
「你爸爸突發腦梗,已經癱在床上一個多月,我,我一個人顧不來,你不能不管他……」
聽到周盈盈的哭訴,任喬的第一個念頭是,任自齊癱了,他到哪裡去逼問林君元的下落呢?如果林君元一直找不著,他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