瘮人得慌。
姜朝眠拍拍胸口,加快速度,要趕緊飛回客棧去找饅頭抱抱摸摸,好緩解這滿身涼意。
暮色緩緩浮出地平線,沽海城隨著長夜的降臨開始變得寂靜,就像一塊逐漸浸入深淵的巨大頑石,比白日裡更顯蕭疏。
街道上的房屋漸次落鎖,燈火也隨之熄滅。
城中有禁飛令,姜朝眠早早便收劍落了地,見那古怪的少年沒有追上來,就一面往客棧走,一面留意四周有沒有白貓的影子。
他看得專心,沒注意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身後沒入黑暗的範圍變得越來越寬。
穿過一條窄巷時,姜朝眠忽然感覺後脖頸上的汗毛豎了起來,幾乎是同時,一陣「唰」的破空聲響起,他猛然轉頭——
一個黑白相間的影子飛速朝他撞過來!
姜朝眠下意識地拔劍出鞘,靈力在掌心自動運轉起來,眼看手中的流霜就要往前刺出去,那影子卻猝然軟倒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
姜朝眠:「?」
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乾乾淨淨的劍尖,然後看了看前面分明是個人形的影子。
又……又是碰瓷?
姜朝眠謹慎地往前挪了一步。
即便是在如今昏茫茫的光線下,倒地那人的滿頭白髮也十分顯眼,甚至還自帶了一圈光暈,宛如頂了一顆柔美的夜明珠。
姜朝眠:「……」
怎麼這妖精還當真偷偷跟著他回家啊?!
姜朝眠的雞皮疙瘩都嚇得起立了一半,本來還在猶豫是該一劍斬妖還是轉身就逃,但再一看……
這白髮少年似乎受傷了。
他躺在地上微微蜷起身子,左手捂在肩膀上,淋漓的鮮血正不斷從指縫中滴落到地上,那張如同神之造物的臉上現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破碎,虛弱,奄奄一息。
看起來比如今的自己還要小上兩三歲,說不定還是個孩子。
是個人都很難不覺得可憐。
姜朝眠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咬咬牙,小心翼翼用劍點了點地面:「你怎麼了?沒事吧?」
少年喘了兩息,聲音仍舊冷冰冰的,卻好像帶了點模模糊糊的委屈:「剛才……有暗器。」
他發出一聲悶哼,手從肩膀上滑下來,掌心向上朝姜朝眠攤開。
裡面赫然躺著一枚蓮花狀的飛鏢,上頭沾滿了新鮮血跡。
姜朝眠愣了片刻,回想起那詭異的破空聲,還有少年撲過來後的運動軌跡,難以置信地問:「你……你是說,這暗器……本來是沖我來的?」
這個思路很正確,伏商暗自點頭,面上絲毫不顯,只垂下眼睫裝作傷重難以回答,皺著眉頭深呼吸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