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擦過他的眼角,臉龐,鼻子,嘴唇邊……那種黏糊和乾巴交替存在的不適感跟著消失了許多。
伏商是在替他擦剛才的淚痕嗎?那會不會還有鼻涕?萬一摸到了得多尷尬……
姜朝眠一通胡思亂想,咳完趕緊努力睜開眼:「小伏,可以了……我自己來……」
透過一層瀰漫著紅霧似的視野,姜朝眠朦朦朧朧地和伏商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洞內光線極暗,只有洞口泛著一點點光,那雙眼睛籠罩在陰影之中,仿佛浸透了某種幽暗冷沉的氣息,正在一寸一寸游向深處,刺探他的靈魂。
和平日裡那個會叫「哥哥」的小孩判若兩人。
壓迫感太重,氣氛古怪,讓姜朝眠覺得有點難以呼吸。他不由自主地挪了下臉,想要躲開伏商停在自己臉上的手,結果又劇烈咳嗽起來。
伏商的眼神越發陰鷙。
他把姜朝眠扶起來少許,抓住他的手,不動聲色地替他梳理身體中躁動的靈脈。
「咳、咳咳咳!我、我怎麼……」
「你受傷了,」伏商打斷他,再次用力擦他的臉,「你的眼睛、鼻子……流了很多血。」
姜朝眠震驚了:他臉上那些東西原來不是鼻涕和眼淚嗎?!
那他現在豈不是七竅流血滿臉飄紅,鬼見了都害怕?
伏商繼續道:「所以不要動,不要說話。」
「……」姜朝眠停止咳嗽,從伏商的語氣中咂摸出一點詭異的味道。
該怎麼形容呢?
非要說的話,就有點像那種電影裡的變態殺人狂……冷靜的表面下藏著陰森森的暴虐,笑著威脅自己的受害者,「你要是敢動我就切下你的耳朵。」
姜朝眠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了,他想該不會是這山里不乾淨,有什麼東西附身了吧?
他忍不住小聲地問:「你……你怎麼不喊我哥哥了?」
從重逢到現在,一次都沒喊過。
還一直很兇。
伏商搞不懂人類在想什麼,但還是依言道:「哥哥,怎麼了?」
「沒、沒怎麼,就是問問。」好像還是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肯定是因為他受黑暗影響,所以想多了。
「對了哥哥,」伏商湊過去,在耳邊輕聲說,「你為什麼把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找回來的嗎?」
姜朝眠:「……」
不,他沒想多,是真的很可怕!
伏商還在給姜朝眠擦臉,但那些蜿蜒的血跡越擦反而糊得越寬,到最後青年大半張臉都變成了紅紅的,看上去的確很可怕。
不過這都比不上伏商現在的神情可怕。
再晚一點,他的人類奴僕就會變成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