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枝嗤笑了聲,而後回頭問:「所以呢?你夢魘纏身、你失眠,這些都是你的問題,難道我就要因為這個忽略掉你曾經帶給我的痛苦,然後繼續回到你身邊嗎?」
秦闕一向狠厲,從前對先帝示弱是迫不得已,如若論心甘情願,那麼祝蘅枝一定是第一個讓他主動示弱的人。
他方才那般說,也不過是想讓祝蘅枝看到自己的愧疚與誠意,希望能將祝蘅枝挽回,但秦闕沒想到,她會那樣說。
祝蘅枝看見他壓低的眉峰,說:「我現在是商人,有句詩怎麼說來著,『商人重利輕離別』,我並不認為你現在的低微能對我有任何的幫助,你覺得我勢力也好,薄情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傳來袁預的聲音。
「文掌柜,這裡面可都安排好了?」
文掌柜笑了兩聲,說:「這還得是袁老闆運籌帷幄啊,您只管放心便是,今天晚上伺候的小倌我都是提前挑好的,吩咐好的,那祝老闆今天又吃醉了酒,這會兒恐怕早已筋疲力盡,您這會兒進去,想辦成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
「少油嘴滑舌,這件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罷雙手已經覆上了蒙著窗紙的窗戶上。
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側耳聽了聽,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又試探地問了兩句:「祝老闆?祝娘子?」
文掌柜對著袁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
祝蘅枝聽到前面的話時,身子一僵,腦中迅速回放著和袁預有關的事情。
袁預在邀請她來鳴玉坊之前就已經來她在洛陽的宅子拜訪過她了,但是當時兩個人一直就讓利的問題,沒有談妥,但第二日,袁預又給她遞了帖子,說是前日自己語氣太沖了些,希望祝蘅枝能給他個賠罪的機會,兩個人再好好談談合作的事情。
若是在楚國,祝蘅枝完全可以憑著心情,不想去便不去,拒絕了便拒絕了。
但這對於她而言,畢竟是初來乍到的洛陽,而袁預這人她打聽過,在燕國是有後台的,卻查不出那背後的人是誰,況且他本人在洛陽的風評也是極其的好,可謂是長袖善舞。
祝蘅枝尋思著,這個時候得罪了袁預,無異於在洛陽自斷財路,於是便答應了。
而袁預的態度又很好,今天宴請她的時候,態度又很好,並未在讓利的事情上和她多計較,與那日截然不同。
而這幾日,洛陽城中也盛傳她和陳聽瀾關係匪淺,這並不是秘密,她那會兒沒有多想,以為袁預是誤會了她和陳聽瀾的關係,不想得罪陳聽瀾,才這般討好於她。
如今看來,全然不是,今日分明就是一場鴻門宴。
這麼想著,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她兩步之遙的秦闕,心中竟然有些慶幸,幸好這人是秦闕,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楚了,秦闕如今做不出來強迫她的事情。
若她今日帶回來的是這鳴玉坊的任何一個小倌,那麼結果不堪設想。
而正是一下回頭,她和秦闕四目相對。
袁預和文掌柜在門外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