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大燕上下都以「陰晴不定」四個字來評價這位新君。
秦闕見她眸色空洞,似乎是在回想什麼,索性起身,慢慢踱著步子靠近她,問道:「你說,要不要我把陳聽瀾召入宮中,讓你親自為他選一種死法?」
祝蘅枝知道秦闕現在已經完全確定了拿陳聽瀾可以要挾自己,那同樣的,他也會拿自己去要挾陳聽瀾。
她深吸了口氣,道:「陛下,我和陳大人,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
秦闕露出一副「你覺得我信嗎」的表情。
祝蘅枝還是決定和秦闕坦白,畢竟不能讓他繼續誤會自己和陳聽瀾了。
「陳大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長。」
「兄長。」秦闕重復了一遍,聲音淡淡,只能分辨出一絲輕蔑來。
「既然是妻兄,那按照道理他是不是應該喝我們的一壺喜酒呢?」
他的語氣並不善。
祝蘅枝只覺得一陣膽寒。
「你說,賜什麼酒好呢?鴆酒?還是鶴頂紅?」秦闕已經到了她面前,眸子深沉如寒潭。
祝蘅枝甚至連呼吸都在發顫,良久,才問出來一句:「秦闕,你就這麼恨我嗎?所以恨不得殺了我身邊所有的人,拔光我身上所有的羽毛,把我留在你身邊嗎?」
「胡說,我怎麼會恨你呢?我愛你還來不及呢,」秦闕說著拉起她早已沁滿冷汗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處,「你感受不到嗎?」
祝蘅枝蜷縮著手指,她只有陳聽瀾一個親人了,她不能讓他陷入危難了。
她合上了眼睛,兩行清淚便滑了下來,「你只要能放過我身邊的人,我,我任你處置。」
她能感受到秦闕手臂收緊了幾分,她的身子也被提起了一些,她下意識地咬緊了唇。
她本來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從前又不是沒有被他這般折辱過。
但秦闕只是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吻,蜻蜓點水一般,一碰即松。
而後說了句什麼,她並沒有聽清楚。
祝蘅枝一陣怔愣間,秦闕已經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榻上,又為她拉上了床幃,說:「睡覺吧。」
這句說完,便離開了。
她只聽見珠簾被掀開的聲音。
但祝蘅枝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在榻上如何輾轉都毫無睡意,又側耳聽去,並沒有聽到秦闕的聲音。
漸漸的,她的膽子也大了些。
祝蘅枝試探著用手指撥開床幃,內寢里並沒有秦闕的身影。
甚至燈也被他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