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個時候,祝蘅枝坐得不會離自己這麼遠,會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頭靠枕在他的胸口上,他下意識地垂首將下巴靠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祝蘅枝便會嬌嗔一聲:「殿下,你的鬍子扎人。」
那個時候的祝蘅枝,也會在一場夢魘醒來後,抱著自己的腰身,對他不吝眼淚。
也會在他笑著說在繡帕上繡她的名字的時候,悄然紅了半邊臉。
或許那個時候的祝蘅枝,是真得很想和自己好好過日子,可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著逢場作戲,只是想著如何穩固自己的儲君之位。
祝蘅枝說沒有如果。
但是秦闕還是忍不住想,如果在聽完話本,祝蘅枝質問完他的那晚上,他沒有那麼果斷地和她攤牌,肯編個藉口哄騙她一番,或許,也不至於此。
她說是他親手殺了曾經的祝蘅枝。
秦闕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攤開自己的手,這雙手,挽過長弓,提過利劍,砍過無數人的腦袋,曾經一遍遍地沾染上了鮮血。
不僅殺了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祝蘅枝,後來也殺了曾經那個無比混帳的秦闕。
他的眸眶漸漸濕潤。
祝蘅枝卻只是淡淡地開口:「陛下,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兩個字就是『如果』。」
秦闕怔住了。
祝蘅枝難得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只是很簡單的一眼,但在秦闕看來,就像是無數的溫柔繾綣。
「說『如果』的話,如果我當時沒有答應和齊連城合作,來到洛陽;如果我當時說什麼都不同意嫁給你,如果我不曾對尚且是太子的你做出逾矩之為,沒有在漫天飛雪中抓住你的衣袖,如果……」
「不要,不要如果下去了。」秦闕突然伸出長臂,將她攬在懷中,打斷了她的話。
他怕極了。
祝蘅枝每說一句,他心上的傷口就好似被撕裂了一次,都在昭示著他曾經有多糊塗。
被秦闕攔住了話,祝蘅枝也沒有繼續說下去,想從秦闕懷中掙脫出去,但他卻抱得很緊,於是她只是輕聲嘆息,問:「那陛下打算如何安置我?我三年前被你遣去京郊別院,如今又被你接回來,我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繼續在宮中?」
「自然是大燕最尊貴的女人,朕獨一無二的皇后。」秦闕回答得果斷,沒有一絲猶豫。
「皇后?」祝蘅枝笑了聲,似乎是覺得這個回答荒唐地可笑。
「是像三年前那樣誕下你的嫡長子繼承人後,被你打入冷宮還是按照你大燕立子殺母的國策殺死?」她挑了挑眉,提到三年的事情時,語氣中都是不以為意的嘲諷。
「我秦闕此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我們也一定會白頭偕老,我們的孩子也是大燕唯一的儲君,」秦闕慢慢地鬆開了她,又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看著自己,「國策?我既然是皇帝,我的話便是國策,三年前,你誕下筠兒後,身子不好,便離宮養病了,如今病癒回宮。」
秦闕沒怎麼遲疑便說出了這些話,因為這些,是他想過很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