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屆科舉都是一場博弈,章家一直以來都是唯一的勝方,但這次重考會是一個重新劃分利益的機會,順利的話也許能將沈明恆徹底從太子的位子上拉下來。
——只要能坐實科舉舞弊。
周時譽這段時間也挺忙的,忙著暗中激起民怨,忙著和尹家裝模作樣。
他說要為沈明恆拿下狀元,時間有限,當然不能浪費在讀書上。倘若科舉的結果是他們的學識所能決定,那這世上早就不會有「舞弊」這個詞了。
他想要公平,他得逼章家給他一個公平。
原本只是章家與尹家之間的爭鋒,但一方是權傾朝野的丞相,一方代表著皇帝,他們鬥法整個朝堂都得被牽涉其中,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沈謙益拿著沈承孝著人送上來的拜帖,略帶幾分苦惱:「先生,你說我要不要稱病?」
沈承孝此舉擺明了是想拉攏他一起對付沈明恆,他是傻了才會主動送上門被利用。
對面的謀士撫了撫長須,笑得高深莫測:「不,殿下得應下來。」
「為何?」沈謙益不解地問。
「殿下,明哲保身是行不通的,章、尹不會容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情況出現,你若是作壁上觀,難保他們不會先聯手針對我們。」許裴淺淺嘆了口氣,「再者,科舉一事非同小可,若是這局章家又贏了,便會極大助長他們的氣焰,介時人人自危,無人敢與章家為敵,我們或許再無一爭之力。」
「但若是與五皇子聯手,有七成把握能廢太子,斷章家一臂。殿下,這是最好的機會。」
「可……」沈謙益仍有遲疑。他這方的勢力比起沈承孝來還是弱了許多,這樣的合作無異是與虎謀皮,一著不慎就把自己搭了進去。
許裴很輕易看出了自家主君的想法,他笑了笑:「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旁人都以為如今是章、尹二家相爭,實際上,在其中攪弄風雲的,還有第三方勢力。」
沈謙益愣了一下,他想了想,磕磕絆絆地問:「先生,你說的第三方,該不會是我們吧?」
沈謙益心中苦澀,他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嗎?先生實在不必這麼昧著良心安慰他。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此屆舉子倒是極為信服周時譽,四處的茶館客棧都在議論,說是若周時譽未得狀元,他們定要討個公道,血染大明殿也在所不惜。殿下你猜,這是誰的功勞?」
許裴忽然換了一個話題,似乎前言不搭後語,但沈謙益已經很習慣這種聊天方式。有本事的謀士嘛,講話奇怪一點也很正常。
沈謙益冥思苦想許裴的言外之意,半晌試探地問:「先生是說,這是周時譽的計策?」
「周時譽最近與尹家走的頗近,如今天下民怨沸起,無人不知傅良這會元來的奇怪。」許裴微微頷首,目光中有淡淡的欣賞。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沈謙益想起之前的一顧茅廬還有些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