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走?」沈謙益執拗地問,他要一個答案,其他人說的他都不信,他只信沈明恆。
沈明恆自小驕傲到大,有什麼說什麼,悲喜憤怒毫不掩飾,他最不會說謊。
沈明恆愣了一下,不解道:「你不是想當皇帝嗎?」
「所以你就讓給我?」
「孤又沒有很想當,而且孤是你皇兄,怎麼能和你搶。」沈明恆理所當然地說。
假的,他在說謊。
沈謙益冷靜地想。
一個會不顧生死奔赴邊境的人或許沒有野心,但一定渴望多為百姓做些事情,沒有什麼能比「天子」這個身份更適合沈明恆大展身手,更能實現他的凌雲壯志。
之所以會這麼說,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他有負擔。
沈明恆是不是只有對人好的時候才會言不由衷?
沈謙益忽而有些想笑,謊言素來被心懷不軌之人用以滿足自己的私利,唯有在沈明恆這裡,成了神明的憐憫。
「你們怎麼都在這?殿下呢?」
火急火燎跑去宮門外,結果沈謙益等人已經離開導致無功而返,路上又得到消息趕來酒樓的秦離洲莫名其妙看著這一群黯然神傷的人。
沈謙益恍惚回神,抬眼發現眼前已經少了那道紅色身影。
「皇兄呢?」沈謙益瞪著周時譽質問,「你怎麼不攔住他!」
周時譽瞥了他一樣,諷道:「殿下決定的事,豈是我能改變得了的?」
沈謙益倒或許能改變得了,沈明恆不就是因為他才決定離開的嗎?
「不是,你們在說什麼啊?」秦離洲像是不願意接受事實,他打斷兩人,持之以恆地追問,「殿下呢?」
「他離開了,你沒聽見嗎!」宋景年忽然情緒失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殿下在燕丘不是說過會走嗎?你還問什麼?」
「可……」秦離洲滯了一下,喃喃道:「我以為他改變主意了,我以為……他不是答應了百姓嗎……」
「什麼百姓?」
「燕丘的百姓……他們求殿下回長安,還天下海晏河清……殿下說,不會讓他們失望……」
秦離洲說得顛三倒四,但在場的人略一思量便都明白了過來。
半是榮耀,半是遺憾。
即使無法親眼所見,也能想像到那一定是時光無法消磨的不朽篇章。
他們夾雜著幾分妒意地看向秦離洲與宋景年,假使他們在場,他們必將這一幕刻錄進史冊,用盡一切所學,只求不折損其光輝之萬一。
秦離洲一介武夫懂什麼斐然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