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有些有氣無力。
他被關進來就受了刑,將軍逼問他來此的目的是什麼,他倒是實話實說,可將軍不知道是不是不信,仍是繼續對他用刑。
謝知非在心裡嘆氣,這將軍實在蠻不講理,他明明有問必答?
他越是這樣這樣從容坦然,面無懼色,就越是讓人生氣。
梁大一腳踩到謝知非方才想夠粥伸出的手上,用力碾了碾,雙目帶著瘋狂的赤紅,「讓宇文山退軍,否則老子活剮了你,聽到沒有?」
謝知非臉色又白了幾分,嘴唇都失了血色。他咽下喉嚨湧上的痛呼,氣若遊絲,「在下何德何能,能左右宇文將軍?」
「你是被雍國皇帝派來的,只要你去城牆上逼宇文山退軍,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不聽。」
梁大腳上又殘忍地多用了幾分力,地上石子尖銳,謝知非的手已經血肉模糊,「軍師,謝軍師,你不是很有本事嗎?你不是很能說嗎?這點小事,你也一定能做得到吧?」
謝知非不答,他咬著牙承受這一場十指連心的痛楚,良久才喘著氣,微笑道:「大人真是……浪費,這雙手……是彈琴……寫字的手……」
梁大見他答非所問,臉色愈發猙獰,他拔出腰間的刀,打算先把這支手砍下來讓這人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浪費。
「梁大。」周和按住了他的手腕。
梁大過去還願意與周和維持表面關係,如今已經失了神智,他揮開周和的手,冷笑道:「周和,你又心軟了?因為這是那狗皇帝的人?」
在場三個人,有兩個人同時因為「狗皇帝」這三個皺了皺眉。
周和的聲音冷了幾分:「梁大,你再敢對公子不敬試試?」
他沒回答梁大的問題,只是不著痕跡地用餘光看來謝知非幾眼。彈琴寫字的手啊,公子會喜歡這人為他彈琴寫字嗎?
即便是在敵國的牢獄之中,公子的名字依舊能庇護他。
謝知非仍然能感受到全身各處尤其是右手手掌傳來的疼痛,可他好整以暇地躺在稻草堆上,不以為意地看戲。
梁大陡然清醒,意識到接下來要逃還得依靠天生巨力的周和,他斂了神色:「老大,是我一時說錯話了,我就是想到那些犧牲的兄弟們,心裡生氣。」
他見周和臉色好了點,正打算再接再厲,忽聞外頭一片嘈雜。
牢獄的隔音措施算是做得不錯了,這樣還能聽見聲音,可想而知外面有多吵。
有人驚慌地在門口呼喊:「老大不好了,雍國的軍隊裡豎起了天子帥旗,他們的皇帝御駕親征來了。」
這種驚慌未必是對沈明歡本人實力的恐懼,只不過就算是在皇室威勢不存的亂世,大家對皇帝多少還是有些畏懼。
再說了,御駕親征是很能鼓舞士氣的,雍國大軍本來就如狼似虎,這皇帝一來,豈非更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