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問裴松凜為什麼死而復生,他已經見識過這人差點死在他身上的樣子,可不敢再冒這種險。但是讓他接受人變成人魚,還是有一點困難。
當初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裴松凜,正是因為物種這個原因。
「發生了的事情沒有改變,我一開始也很驚奇。」裴松凜慢慢側身,將言欲抱到懷裡,輕輕地蹭著他的頸窩,「其他事情,你得等刻奇過來,找那條人魚問。」
言欲本來有些情迷意亂,一聽到人魚注意力就換了過來,他轉過身:「她……醒了?」
裴松凜看著他立刻清醒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掌心順著他的髖骨慢慢落下,浸入水中托起他的大腿:「你都把……屍骨留給我了,我怎麼能不把她喚醒呢?」
言欲沒想到裴松凜會在這個時候提,表情來不及收斂,露出了一絲怔忡和愕然。
這點表情變化被裴松凜看在眼裡,他抬手輕輕托著Omega的下巴,認真地跟他對視:「所以,你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把那堆殘破不堪的東西藏起來的?」
還藏得那麼深,不讓外人觸碰,害的他真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言欲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慢慢地靠在他的臉邊。
裴松凜輕輕撫著他的腰,這件襯衣已經被水打濕了,貼在他的後背上透著隱隱約約的脊柱線條。
「怎麼了,我不是在身邊嗎?我問也不能說了?」
話音剛落,兩顆溫熱的水珠忽然低落到他的脖子上,裴松凜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眼淚。
「怎麼了?」他一下起身,想將人扳過來看臉,但言欲卻不肯動。
「我很傷心。」言欲沙啞且帶著濃郁鼻音的泣聲傳到耳邊,「真的。」
在裴松凜死之前,言欲從來沒覺得生死是什麼大事。
直到後來,他每天對著裴松凜的屍骸,確認這具冷冰冰的白骨不會對他笑,不會握他的手,更不會抱著他入眠時,言欲忽然理解他們隔了一道什麼樣的距離。
所以現在的每一刻,他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至深的痛都不是轟然而至的,而是在細水長流中慢慢撕心裂肺。
裴松凜的手僵在他身後,知道言欲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大,他才忍不住緊緊抱著。
「對不起。」他低低地吻著言欲的耳尖。
生死一瞬,裴松凜知道那七十年有多痛,但是他很幸運,永遠也體會不了那種枯等到絕望的悲戚。
而且即便就在眼前,言欲也無法再叫他裴松凜。
安靜片刻後,身上的人似乎緩了過來,手撐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