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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鏡花卷已經是殘破,但衛風這段時間一直在搜集神力修補,而且這些年他搜羅了不少像烏虛牌一樣能傳送轉換的法寶,雖然無法開闢去往沉曜的通道,但聊勝於無, 他將這些法寶都煉化進了鏡花卷。
他看著腳下的城池, 江殷重封印通道時也不過大羅境,與他現在的修為相差無幾, 但衛風暗中潛入試過許多方法都行不通, 他為此拼命修煉, 但後來終於明白橫亘在他和江殷重之間的並非修為上的差距,而是幾千年的閱歷和經驗,可他等不了幾千年,如果有可能, 他現在就想找到江顧。
衛風摩挲著鏡花卷上的花紋, 著魔地、事無巨細地回憶著和江顧曾經的點點滴滴,痛苦之餘竟生出一種自虐般的歡愉, 比之當初在望月飽受折磨等待江顧,這種不知結果的尋找更加痛苦,是細密綿長又無法斷絕的折磨,經年累月纏繞在他的骨血里,一刻不停地消磨著他的期待,將他逼在絕望和崩潰的邊緣,卻又不得不保持著理智——倘若他真的走火入魔,世上又有誰還能這樣找江顧?萬一他被困在什麼地方不得出,他死了豈不是沒有人會去救……
衛風眼中的猩紅一閃而過,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攥緊了赤雪劍,貪婪又小心翼翼地盯著江顧留下來的東西,空蕩的胸腔中疼痛蔓延,額心的金墜散發出柔和乾淨的光芒,慢慢地將他整個人籠罩了起來,將那些污濁又猩紅的魔氣滌盪一空。
冷靜下來的衛風怔愣良久,小心地摸了摸眉心的金墜,他不知道江顧給的這個小東西到底是什麼,但無數次他快要走火入魔時,都是這顆不起眼的小墜子將他的元神護住。
大概是回憶過去險些走火入魔,衛風的記憶有瞬間的恍惚,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鏡花卷邊緣的花紋上,藤蔓上雕刻著的花朵栩栩如生,竟讓他覺得有一絲熟悉——衛風的目光陡然一凝。
他直起身子,拿著鏡花卷仔細端詳著上面的花紋,擰起了眉。
這藤蔓和花朵他應該在哪裡見過。
久遠的記憶悄然回籠,衛風仿佛被嘈雜喧鬧的人聲湮沒,眼前的記憶畫卷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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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平澤大陸,蛟龍城。
十六歲的衛風穿行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尚且不知道體內的神鳶鮫血脈正在覺醒,骨頭裡泛著細密的疼癢,他心中既害怕又難過,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但少年人又有些盲目的自信,他覺得自己一定能找到辦法救命,儘管現在他只能往身上貼滿密密麻麻的符紙,企圖緩解自己的痛苦。
衛風點了點耳邊的玉墜,開口便帶上了輕鬆的笑意:「玄之衍,我來蛟龍城了!」
「祖宗!我的親祖宗!」玄之衍崩潰的聲音從玉墜中傳來,「你把藏書閣霍霍成這樣,我師父差點打斷我的腿,你去蛟龍城幹什麼,那地方亂得很!」
「聽他們說蛟龍城的消息最靈通,我自然是來打探消息。」衛風竭力忽略身上的疼痛,眯起眼睛看向了遠處鶯鶯燕燕的花樓,低聲道,「聽說城內尋綠樓的消息最靈通。」
「尋綠樓?」玄之衍疑惑道,「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