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掃了眼水煮魚:
紅彤彤熱騰騰,無數的干辣椒夾雜著花椒,正在熱油的作用下不住翻滾。
而這厚厚的辣椒下面,才是一片片白嫩輕薄的魚肉。
遲笑「哇」了一聲,使勁吸了吸鼻子,對著做飯阿姨道:「田阿姨,你做的魚好香啊!我口水都出來了!」
田阿姨樂得眼角皺紋都多了幾層:「那你們快吃,趁熱吃——我之前還擔心會不會太辣,結果謝先生說沒關係,就要用最地道的辣椒……」
遲笑使勁點頭:「嗯,我哥最喜歡這種辣得有勁道的水煮魚了!」
一旁的遲遇怔了下,卻聽見謝卿晟笑著道:「我也喜歡啊。何況這個也不是特別辣,是香辣。」
言語間,仿佛之前被辣得流淚的人不是他。
開飯了。
飯桌上,照例是遲笑在說著學校的事。
老師、同學、考試……
遲遇一邊提示著她吃點蔬菜,一邊忍不住偷偷看了幾眼坐在對面的謝卿晟。
他看見,謝卿晟這個口口聲聲說「不是特別辣」的人,只夾了一片魚。
還是就著半杯冰水吃下去的。
遲遇不禁有點想笑。
他把那個完全沒有辣椒的清炒空心菜往謝卿晟面前推了推,道:「不是說了少放一點辣椒嗎?」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但遲笑還是聽到了。
小姑娘把魚骨頭吐在骨盤,又撈出來一大片魚:「可辣椒放少了,哥你吃起來就沒那麼爽了吧?」
此時的謝卿晟大約已經被辣得說不出話了。
他只能又抿了口冰水,然後抬起一雙藏映著秋水的眼睛,不出聲地注視著遲遇。
遲遇的心莫名快跳幾下。
他慌忙低下頭,趕緊刨了口飯。
像是為了抵擋這沒來由的心慌般,遲遇擦了下嘴角,又開口道:
「對了,我有個室友,周鵬,他不是遼城人麼。他也不能吃辣。」
「他說他剛到這裡時,和他爸爸媽媽去了火鍋店,服務員給他們每人上了個蒜泥香油的蘸碟。」
「他爸爸媽媽說這不對啊,吃火鍋怎麼能沒有麻醬?」
「周鵬就去找服務員要麻醬。」
「服務員和他確認了好幾遍,是不是要『麻醬』。」
「周鵬說是是是,他們會加錢的。」
「服務員就走了。」
說到這裡,遲遇故意停頓了下,待遲笑好奇地看著他了,他才繼續往下講: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回來了,手裡抱著整整一盒——咔咔作響的麻將。」
話一說完,遲笑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哥你這個笑話好冷哦哈哈哈。
這依然是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但遲遇講得流暢而自然,再沒有像之前那樣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