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說:「正好, 你剛才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說,腫瘤醫院的offer我已經推掉了。」
梁星灼一聽, 震驚得好幾秒沒說出來話。
再開口音量都高了一度:「你說什麼!?」
「天哪,你怎麼能推掉!多好的機會啊,那麼多人擠破頭都擠不進去,你居然推了?」
不想周歸與留在京柏是一回事,眼看著他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愛就是這麼矛盾。
相較於梁星灼的激動,周歸與竟然還笑得出來,輕聲安撫他:「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梁星灼簡直恨鐵不成鋼:「好,你說,我倒要聽聽是什麼天大的理由,大到值得你放棄這個offer!」
「天大的理由嗎……」周歸與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思索片刻,說,「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天大的理由,但這是我遵從自己內心的決定。」
「我的求學之路馬上就告一段落了,十幾歲我想出去看看的世界,我看了,我想學的專業,我學了,這一路我沒有遺憾,我做到了順心而為。」
「我一直不想活在世俗價值定義的成功里,接受這個offer是世俗認知里的正確,但不在我的認知里,所以我沒有選擇它。」
梁星灼在周歸與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也聽得動容,聽他說完,好奇發問:「那在你認知里的正確是什麼?」
周歸與的語氣沒有一點迷惘和猶豫,有的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冷靜:「我想回沽南工作,跟你一起生活。」
一瞬間,有人托住了他惶惶不安的心,他獲得了一種久違的安穩。
從昨天得知周歸與拿到offer那刻,在他世界裡又下起來的雨,又讓他以為永遠不會停下來的雨,又一次因為同一個人停了下來。
他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余妍剛去世的時候。
從出生起,余妍就是他的依靠,他的全世界。
父親在他出生前就得癌症走了,余妍一個人生下他,再親力親為把他拉扯大。
他的成長過程中只有母親,沒有父親,他對父親的了解也只能通過一些照片,哦,原來我爸長這樣,我爸頭髮也是淺棕色,我爸也是雙眼皮……諸如此類很表面的了解,再無更多,感情更是聊勝於無。
沒有爸爸對他來說沒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畢竟從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談不上失去。
但余妍就不一樣了。
從得知余妍和周旭東死訊那刻起,他一直活在一場醒不來的噩夢裡。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前一天晚上,余妍和周旭東還在飯桌上向他們宣布了第二天去領證的消息,他改口叫了周旭東爸爸,睡前他都還在高興,自己終於要有一個完整的家了,明天之後周歸與會變成他真正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