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留在原地,尷尬地摸了兩把自己的光頭。
他實在感覺沒什麼好說的,輕輕嗓,冒出一句:「那什麼,酒的方子和檢驗結果出來了告訴我一聲。」
周歸與沉默幾秒,說好,又說自己先走了,拉著行李箱轉身。
沒走兩步,舅公追上來,叫住他:「歸與。」
周歸與停下腳步,神情疑惑看向他。
舅公笑了笑,語氣卻是難得的嚴肅:「你爺奶上年紀了,就剩你這麼個獨苗,單看這一點,不管你打算做什麼,聽舅公一句勸,止步於不婚不育就夠了,別再往前,往前你爺奶承受不住,會要了他們的命。」
周歸與心中平靜的錨點好像被什麼擊中了,輕晃起來。
他下意識握緊行李箱拉杆,面上強作鎮定:「舅公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話音落,舅公一改嚴肅,又恢復成平時沒正形的樣子,拍拍周歸與的肩膀:「到沽南了給舅公發個微信,開車注意安全,走吧。」
周歸與多打量了舅公兩眼,毫無破綻,看不透。
他只能應聲好,先走了。
走到門口,周歸與回頭看了眼,舅公已經離開了。
周歸與在腦子復盤對話的每個細節,沒從舅公身上感覺到敵意,暫時放下了猜疑。
他本來就不打算做什麼。
周歸與走到後院,發現梁星灼沒上車,而是在車邊來回踱步,時不時神情焦灼朝這邊看。
梁星灼也第一時間看見了他,走上前,留意他身後無人,第一時間關心:「他們都跟你說什麼了?我們還回沽南嗎?」
「說教訓話。」周歸與含糊回答,從身後攬住梁星灼的肩,帶他往車邊走,「回,這就回了。」
邊走邊問:「怎麼不在車裡等我?」
「我坐不住。」
梁星灼的心思全掛在臉上,一個字,愁。
「哥,他們是不是真的懷疑你是……」說到關鍵處梁星灼自動消音,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才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補全後小半截,「同性戀了。」
周歸與被梁星灼的謹慎逗樂,捏了捏梁星灼的後頸幫他放鬆。
「沒懷疑,你不要疑神疑鬼嚇自己,我都不覺得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這還不嚴重啊?」梁星灼眉心皺得都能擰出水來了,「很嚴重了,被你家裡人知道了還得了,山崩海嘯都不為過。」
「你害怕山崩海嘯嗎?」周歸與忽然問。
梁星灼不假思索,條件反射般答道:「當然怕了,沒人不害怕吧。」
尤其一想到昨晚他和周歸與做過什麼,面對山崩海嘯,他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意識覺得自己死在裡面好像活該一樣。
周歸與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