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系缸雅黃,有請——」
在掌柜洪亮而令人虎軀一震的吆呼中,七寶蔫了。
橘月如鉤。
榻上,七寶翻來覆去,終是忍不住,「砰砰砰」地將腦袋往枕頭上砸,也就砸了四五下,又反應過來,更對自己氣急。什麼跟什麼呀!這一天,全白費了!她一個蟄伏多年的細作,不說血債纍纍、殺人如麻,卻也精明強幹,何曾這麼吃癟過?這麼多年,便是風滿樓那樣的修羅場裡,可真有什麼事情難為了她?可現在,這情情愛愛的,怎麼就這麼難呢?這麼怨著,又覺得織造署的老師亦不怎麼高明,光教他們春宮秘術,卻忘了授風月之道。
忽聞隔壁有異聲。這胖瘦睡覺也不老實。忽覺不對,那是一番打鬥?
七寶一驚,翻身坐起,匆匆披了件外衣便去瞧。
隔壁雅房,房門、窗戶都大開著。
「周允!」她低呼一聲,就著月色一掃,房裡卻根本沒有人。
忽覺後頭有人影閃過,她一個俯身,腳尖一點便轉了方向,與此同時,出手向那人襲去。
「是我!」周允將將出聲,見七寶這迅疾攻勢,也知已經來不及,「唔……」他悶哼一聲,便受了一掌。
「周允?」七寶慌了,忙收回手,欲查看他傷勢,便不假思索地扒拉了他的衣襟。
溫熱的指尖觸上他胸間的肌膚,周允卻好似冰著了似的,打了個激靈。
背對著月光,她瞧不見他的臉色,以為他很疼,更心急地要去探那挨了她一掌的地方。
周允卻拉住她的手,半晌,才喑聲制止道:「我沒事……」又將她一攬,就往樓下走,「走,回黃老宅子,現在。」
「怎麼了?」
「胖子遇襲了,方才。」
「什麼?」
「放心,只是破了點皮肉,文瘦已駕了馬帶他回去了。」
「誰幹的?」
半晌,周允蹙眉道:「不知道。我們在嶺南販私鹽,既動了朝廷的利益,又惹了這地方政府的不快,誰都有可能要置我們於死地……那群黑衣人溜得太快,我沒能看清楚。」
難道是,織造署的人?他們一直派人盯著周允?七寶心裡起了疑,只暗暗思索著,不敢多言。
周允見她神色凝重,寬慰道:「別擔心,那些人並未起殺念,下手也不重,許是一個警示罷了。」
可為什麼?織造署不是要跟他合作的麼?派人盯著也就罷了,卻還要動起手來?如此打草驚蛇,不應該是織造署……
這麼想著,他們也回到了黃老頭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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