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記不清後續周圍的人都講了什麼, 只知道很吵, 外放的音響震得他頭疼, 緊接著就是一瞬間靜默過後的耳鳴。
手是抖的, 呼吸是亂的,但好在軀體化並不是那麼嚴重。
還好只是手抖, 並不影響謝幕儀式, 紀沅想。
直播終於結束了,從賽場到後台, 他始終表現得很冷靜, 實際只是麻木的軀體化表現。
洗手間的水龍頭被擰開, 瞬間噴涌而出, 紀沅洗了把臉, 冰涼的冷水仿佛即刻見效的鎮定劑一般, 讓他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鏡子,纖長的睫毛微潮,水滴打濕了他額頭的碎發,順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滴下來,臉色有些白,好在看起來並不狼狽。
紀沅轉過頭,看見聞時嶼站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看著自己。
他閉上眼,又睜開,似乎在想該如何措辭,最終呼出一口氣,才道:「聞時嶼,我想跟你講三件事。」
印象中,紀沅上一次這麼連名帶姓叫他,還是那天在碧江江邊拒絕他。
聞時嶼怔了怔,只「嗯」了一聲,也沒繼續追問是什麼問題,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走過來給他擦手。
手腕被他虛握著,動作輕得像羽毛,好像在手裡握著的是什麼難得的珍寶。
紀沅抬起頭,面前的人真的很高,這是他每次和對方靠近都會冒出的想法,可偏偏對方和自己說話都會稍微彎腰低下頭。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紀沅忽然問:「聞老師,其實你跟我在一起特別沒有安全感吧?」
聞時嶼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詫異地挑了下眉毛:「沒啊,你都在想些什麼?」
見他這反應,紀沅忽然笑了聲:「我之前這麼吊著你,仗著你喜歡我、相信我,然後肆無忌憚的逗你、騙你,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我聽不懂。」聞時嶼很快回答,他斂下眼底剛湧出的情緒,忽然敏感地問,「你這麼問,別不是想跟我分手吧?」
紀沅低下頭抑制住上揚的嘴角:「我隨便問你兩個問題你就以為我要和你分手,這還不算沒安全感?」
聞時嶼真的被他問住了,可下一秒紀沅忽然回握住他的手,緊接著抬起頭看著他,聲音很輕:「只要你想,你可以就這麼牽著我從這裡出去。」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像煙花一樣在他的心裡炸開,他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甚至每次對方都會這麼直白地告訴自己——
他可以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聞時嶼剛想說話,可外面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一陣刻意地咳嗽聲。
紀沅聞聲望了過去,好巧不巧,對方竟然是程嘉渺。
程嘉渺看起來臉色很差,跟方才在台上的狀態大相逕庭:「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兩位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