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孝嫻躺在醫院急診室病床上,悠悠轉醒,喘了口氣。
她此時萬念俱灰,畢竟是個孕婦,寒風中待了一天水米未進,又瘋狂打人體力不支,好不容易醒來,等待她的卻是幾位警官問話。
江孝嫻心中恨極這個殘忍世界,想弄死所有算計過她的人,但不得不先將私仇放到一邊,應付眼前困局最為緊要。
她擺出受害者姿態,用大肚博取同情,走私案她是被杜家矇騙,字是她簽的錢是她付的,可這事從頭到尾她不知情,又坦白之前挪用十億公款,也是被負心人算計。
女人被逼到此番境地,成功建立痴情無腦人設。
江孝嫻配合調查態度良好,提供大量線索,也願意出庭作證,一番發自肺腑的坦白,令在座警官動容,且目前證據不足,疑罪從無,結合她如今嬌弱憔悴外表,為自己爭取到最大時間和自由,問話結束可回家居住,只是需要隨傳隨到。
這種程度,已經足夠她謀劃跑路。
江孝嫻從醫院出來後,打車趕往富春一品,全程保持鎮定,直到關上家門,才哆嗦著扔掉手中的包,四處亂翻收拾細軟。
她打開書房抽屜,裡面現鈔所剩無幾,那補充現金的人已經很久沒來過。
要跑路,需要錢,可她現在一個子兒都沒有。
江孝嫻一腔怨憤噴涌而出,掀了桌椅板凳,將沙發上衣物胡亂摜在地上,又陡地想起,宋子浮叫她天亮之前就滾蛋,滾之前還要將此處收拾乾淨。
她委屈哭泣,癟著嘴,找來塊抹布,竟真的跪在地上擦起地板,好像宋子浮就在旁邊看著似的,不知道表演給誰看。
地板光亮可鑑,一滴血跡兀的出現,引人注意。
江孝嫻尋著血跡往前爬,忽然聞見濃重的血腥氣,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臭氣熏天,那氣味就從衣櫃中飄出。
她一把拉開櫃門,裡面靠著個死人。
江孝嫻一聲尖叫跌坐在地。
那死人氣息奄奄,開口講話:「你他媽一驚一乍想嚇死爹?」
杜大舅雖沒死,也離死不遠了,他面色發烏眼皮微闔,渾身是血,polo衫被泔水浸透,淺色衣料染上火鍋紅油,領口處還有個蔥花,那血腥腐臭如同爆炸的化糞池。
江孝嫻撐在地上,連五臟六腑都快要吐出來。
剛擦乾淨的地板算是白瞎了,她扶著肚子,指著他鼻子罵:「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老子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杜大舅強撐著從衣櫃中爬出來,他也不想來,但他之前藏了兩根金條在這,只有這處與杜家無關,之前沒有被搜查。
原本這兩根金條他還瞧不上,只是習慣性的到處塞點錢以備不時之需,哪想逃跑那夜的小包裹,盡被那小白臉收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