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籟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次會如此優柔寡斷,只是瞧著對方不見芥蒂地又乖乖守在身側,難得沒有後悔這個決定。
與北岸所停的二層畫舫所比,小舟便顯得分外寒酸,舟上之人似是在閉眼假寐,身邊站著一手中握劍的黑衣侍從,船夫立於船頭卻遲遲未動身,不知在等待什麼。
楊靈籟在岸邊躊躇一瞬,輕輕呼出一口氣,低聲叫盈月先退後,她打算親自去問,書中多描述此人政見卓然,卻不知私下性情如何。
若是第一次出手便被拒了,事情便難辦。
隔著帷帽細細的間隙,她慢步上前走了走,直到覺得聲音可以叫人聽清,便主動停了腳。
一直眼觀八方的屠襄見二人想上前,出聲喊醒了還在假寐的人。
「公子,一個姑娘和侍女。」
他們今日本不該出現在這的,金明池水戲是公子一直耽思再觀之景,每三年一次,上一次還是公子未去書院之時,當時也不過是個平常的世家公子,金明宴是閒暇之餘不多得的喜愛。
誰知從書院回來,便日日被侯爺和夫人緊盯,出門來便又是一群人圍觀,像是把公子當成了沒有思想的精美器具,只能躲到這來,沒想到還是被人瞧見了。
本靜心等待水戲開場的呂獻之反射性坐起,朝岸邊窺看,果真又有人尋來。
而這一瞧也叫楊靈籟查德瞥見了真面目,這位彩蝶追趕尤不及的端方公子果真名不虛立。
坊間曾傳,此人岳美姿儀,容貌整麗,便是珠玉在側尚覺形穢,真為玉人。
如今見了,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屠襄,你去問問。」
雖被擾了計劃,白玉似的面上也不見惱怒,淡淡的掃了一眼還未開場的舟,又重新靜下心來。總歸只是一人,還不至於驚慌失措,若能打發走也是好的。
已然是老手的屠襄轉身按著既定步驟來尋,可還未到他開口,便被人先奪聲勢。
「叨擾了,小女子本想去仙橋觀水戲,奈何與家中人走散了,東岸擠不上,便閒來走到此地,不知可否能與公子同游?」
又是一個麻煩的主!
屠襄眉間一沉,身體微微前傾,如臨大敵。
當真好不客氣的話,從前遇到的女子大多都是叫婢女上前詢問,拒絕後也便罷了。沒想到這姑娘捂得嚴實,卻是不害臊的,不僅想跟男子同游,還找了個如此拙劣的藉口。
若真想去仙橋,走過去便是,如何能從東岸繞到這無人又最遠的西岸,其心如何,傻子都能瞧出來。
這小侍衛眉毛抽動的模樣實在矚目,顯然是被這糟心藉口雷的不輕。
楊靈籟還真就是故意這般說的。
怎麼說她也是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旁人看中名聲,她自然也是,難不成叫她承認今日就是來釣男人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嚇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