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昏聵,怎不知自己隨意云云。」
「今日小女遊走至此,想尋一方小舟賞景,奈何有昏人無禮,竟被戴獻媚高帽,小女一未與公子搭話,二未出言不遜,三未掀開帷帽,不知何處逾越,僕人無禮也就罷了,怎的主僕竟狼狽為奸,也叫人大開眼界。」
本想應付而過的人怔了怔,緊跟而來的話更叫他生出幾分探究。
「姑娘是嫌在下不夠誠心?」
呂獻之細一琢磨便回過味來,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是第一次被這般要求,人前總是循禮不亂,可今日心情煩悶,便多了幾分不耐,主動打擾是她,本是兩相抵消,這是得寸進尺?
好一個有脾性的姑娘。
「出遊被擾,難道不該得到償還?」楊靈籟靜靜看了他片刻,又截然揚聲道,「還是公子捨不得讓步。」
「你莫要為難我家公子,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身旁的屠襄氣的腳尖碾地,急著幫腔,卻收穫了公子並不認同的眼神。
「公子這侍衛還真護主。」她說這話時,故意拖長了音調,語氣促狹至極,哪裡是讚賞,分明就是鄙夷。
被懟的屠襄窘得頭也不敢抬,兩耳發燒,想反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忽的號角響起,是水戲要開場了。
呂獻之略微遲疑了一瞬,轉而妥協。
「姑娘對水戲一片赤城真心,卻是被在下耽誤,此舟可共乘,因視角狹窄,小舟會再前行一段距離,不知姑娘是否暈船?」
「公子既已邀約,誠心不拒,此番一事便算也過了。」
嬌俏的聲線不帶任何猶豫,明著無奈施捨,潛在又透著些許得意。
一向面無情緒的呂獻之也不得不抽了抽嘴角,卻也心下稍安,這姑娘還真能言善辯,一場遊船鬥嘴,叫人心疲力竭。
全程目瞪口呆的婢女和侍衛像木頭一般一步一步跟上了小舟。
姑娘,她真的膽子太大了!
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楊靈籟第一次解鎖此般小舟,沒什麼救生措施,也不知安全不安全,前顧後看許久,才安安穩穩的跪坐在其中的席位上。
簡陋的小桌上擺著品相不怎麼好的瓷杯,杯中有茶,她湊近些許僅聞了聞,便知品相不怎麼好,可對面之人卻毫不顧忌,端杯直飲,瞧著對岸熙熙攘攘,似是入迷。
從此方望去,也確可見寬台高樓臨池拔地而起,一池碧水盪出無限風姿。
真不像世家貴胄子弟,倒像個純純的讀書人。
就這般相對無言,又過了好一陣,綿長的號角再次從西岸吹到北岸,成群的小龍船牽引著大龍船到水殿前,船上雕樑畫棟,模糊分辨可見船頭站著一人正揮舞著手中旗幟,此人該是這場水戲的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