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嬤嬤,你細細說來。」
翁芹不敢拖,撿著能說的、該說的,一一道來。
「國夫人出生文官世家,祖上是出過多任首輔的,如今老夫人的親手足在朝中也是吏部大員,老夫人年輕時是鼎鼎有名的書香才女,生性不愛旁人做出格之事,可國公爺乃軍中之人,氣性大些,都固執的兩個人總有爭執,華姨娘便是在二人鬧的最僵的那年抬進來的。」
「當時抬人動靜鬧的大了,老夫人許是忌恨,之後多有為難,又置氣,華姨娘失了一個孩子,不知怎麼都傳老夫人是背後指使,之後,國公爺就打定主要要奪了管家權,叫老夫人禁足一段時日,可又不了了之,失子之事也沒再揪著查,就那般過去了。」
楊靈籟接了下去,「祖父便是從那之後,對待華姨娘有所不同?」
翁芹吶吶點頭,「是,國公爺開始還只是常常與華姨娘院裡,可一山不容二虎,總是有些糾葛,國公爺一不做二不休,竟讓華姨娘與老夫人分管嫡系兩支,也是從那開始國公府分了東西兩院,東院如今是三夫人管,西院仍是華姨娘,但大體西院的開支是要報給東院總管的。」
這確實說道了楊靈籟的知識盲區,她知曉府內分東西二院,可卻不知還有這個由頭呢,嫡庶分帳,既給了自己喜愛女子部分掌家的權利,又叫人找不到由頭,馮氏大體還管著,可內里卻是有苦說不出罷。
原本,她想著老國公不分家,只是想挑個在武學成氣的兒孫,可如今就有些說不明白了。
「華家是否也有人在軍中?」
「華姨娘的親弟弟,是在禁軍里的,好似是走的國公爺的路子。」
「西院的帳目,三伯母究竟是管還是不管?」
「……是管也不管,大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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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靈籟在外曬了會兒,再回屋裡,心氣就明朗了些,本想去齋房尋呂獻之打聽些東西,可竟空無一人,待找了一圈,回了內室,才發現好端端的人又跑榻上待著去了,帳子並未拉著,只是隨意搭在一側的床攔,稍顯糜亂。
而人呢,脫了外衫板板正正躺著,睜著眼,不知在發什麼呆。
「郎君,怎的又躺回去了?」
「只是累了。」
呆滯的人歪頭,冷淡的臉上還泛著病氣帶來的潮紅,嘴唇比平日稍顯圓潤,說話時一張一張一合,讓楊靈籟忍不住盯著看,心頭暗嘆是真長了一張萬千女子都愛追逐的臉,且對於一些悶頭不愛說話的男人,總讓稍有些癖好的女子生出幾分忍不住,一想到對方或許只為你一個人展顏,只為你一人欲望沾身,就有點變態的激動。
咳意湧上,男人伸手捂著嘴,眼睛又逼出一些淚,但又轉瞬什麼都沒落下,狼狽翻身躺回去,又變成了生無可戀的樣子。
楊靈籟有些好笑,原來再高高在上的人,生了病的人也是心氣大,愛發脾氣,還愛葛優躺。
「郎君既是累了那便躺著,三娘與你說。」
「今日見了府上的翁嬤嬤,送來了幾個小廝,三娘做主便留在郎君身旁如何,這一次病來勢洶洶,想來是日常照看的人不夠,屠襄那大傻子又不知變通所以才粗心大意,方醫士也說過,郎君身子骨弱,更應該好好留意,這事是三娘做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