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獻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沒說話。
楊靈籟原本張揚的嘴角也落了下來,想起好似王氏對於呂獻之來說更加不同,放王氏出來等同於讓他多受一次苦,頓時一愣,到底找補了一句,「母親那,我有九成,祖父不會管。」
該禁足還是得禁。
「我知曉。」沉悶的話冒出頭來。「可祖母那,祖父也未必會管。」
「那不一定。」楊靈籟笑,「當然也可以不管,記心裡也可。」
「便只是想叫祖母難堪,日後必會對你多有為難。」
不得不說,呂獻之對於長久活在宅子裡的人還是略知一二的,雖然馮氏出身書香世家,早些年還算一本正經,可都是活了多久的人,在這日日都有波折的大宅院裡,早也跟著成了一般吃人的。
馮氏不愛見他,巧了,他也不愛去榮褐堂,便次次在堂上噎人一句,久而久之,二人便是誰也不來找誰,對於呂獻之來說,這宅子裡,祖母不是祖母,父親不是父親,母親亦不是母親。
至於祖父有許多孫子,他只是其一,其心向誰,還未可知。
況且,有些時候,他更認為,祖父也不喜祖母,更連帶不喜流著祖母血脈的人。
楊靈籟若是懂得呂獻之的心境,定會說一句,披著白皮的黑心糰子,這哪是什麼都不知道,分明就是不願意去想,不願去爭。
可惜她不知曉,還在任勞任怨地帶著自己的「豬隊友」。
「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楊靈籟打趣,「日後郎君只要睜一睜眼,動一動手,張一張嘴,這些算什麼,整個呂家都是你我二人的,他們即便是不愛聽,也必須弓著腰答應。」
!!!
呂獻之頭腦發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說什麼,她要整個呂家?
可隨即又覺得十分合理,楊氏金明池時便能捨去一身怯弱,與母親爭辯,她所圖的,定然不是他,而是後面的呂氏罷了。
「你當真……」
「當真非分之想,蛇欲吞象?」她接過話來。
呂獻之心中一緊,迫切搖頭。
「並不,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野心勃勃,穩操勝券。」
楊靈籟禁不住笑出聲,「郎君變了。」
他仰頭,眉間一團疑惑,變了什麼,他不還是他嗎?
「變得有時油嘴滑舌,討人喜歡,有時又呆頭呆腦,臉厚如牛皮。」
呂獻之臉僵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何時油嘴滑舌,又何時臉厚如牛,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只是說了該說的,除了某些時候……某些時候,有些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