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 這上半年錢莊收成帳本可否都整理好了?」孫氏也不廢話, 上來便索要這重中之重的帳本。
陳管家眉頭一轉, 上前請罪,「老奴惶恐,月前時候帳本已是交予了貴府的華夫人,莫不是東家夫人還未曾見到?」
孫氏依舊板著一張臉, 足夠唬人, 「若本夫人未記錯, 該是有兩份冊子才對。」
陳管家跪地,言語驚恐, 「夫人莫要為難老奴,這內冊乃是供每年年底對帳所用,若此時便給了您,實在不好交代。」
「陳管家此言差矣,本夫人乃是國公府的掌家人,帳本何時對,自也是本夫人說了算,陳管家在這錢莊裡也辦了幾十年的事,定是懂得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否則也不會在這當了多年的管家,深得國公府信任。」
此番話一出,陳管家便猶如被架在了火上烤,想要再爭辯幾句,可孫氏遊刃有餘,主子奴才的,他若是敢交個假帳對付,怕是不久就要被擼下來。
楊靈籟在旁邊看了場好戲,眼見著帳冊就到了孫氏手裡,不費吹灰之力。
殷和錢莊本是國公爺劃到華夫人手底要管的鋪子,孫氏前些年與華氏只算背地里爭鬥,偏偏如今她們要學掌家了,才又帶著她們找上門,也不知是打了什麼鬼主意。
可誰知她還沒猜到,就聽孫氏叫了她的名字。
「三娘,這殷和錢莊對帳之事不如便交與你,如何?」
孫氏說話不緊不慢,可卻嚇到了在場一眾人。
朱氏不自覺緊了緊手裡的帕子,暗含擔憂地瞧了楊靈籟一眼,呂懋黛則睜著一雙杏眼,表面疑惑實則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楊靈籟揚了揚眉,心中只道一句原來如此,是想要讓她和華氏爭風頭,自己則躲在後面做漁翁。
她抿嘴沉思片刻,接道,「對帳之事非小乃大,交與三娘,實在是怕擔待不起,六妹妹跟在三伯母身邊日久,定是比三娘初出茅廬來的熟稔,不如便先交六妹妹,為我這嫂嫂打個樣,雖說有些不倫不類,可也不至於鬧出事端來。」
孫氏笑了幾聲,喊她過去,抓著她的手,不容反駁道,「懋黛還未出閣,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自然是不及你這個嫂嫂心思沉著,對帳之事,你大可放心,三伯母覺非會叫你一頭霧水去做,兩個嬤嬤都是跟在我這的老人,什麼流程她們最是清楚,你便放心跟著走,大膽去做便是。」
話說的好聽,卻也是堵了旁人最後的退路,即便楊靈籟眉間隱隱的不甘與不願叫在場所有人瞧得輕而易舉,孫氏也依舊是笑而不語。
「三伯母放心,三娘自當竭盡全力。」楊靈籟幾乎咬牙切齒道。
回去路上,便有小雨淅淅瀝瀝打在車頂,混著些泥草味道的氣息蔓延在鼻尖,待到回了項脊軒,檐上的積雨順著斜度滾落,極其像是蓋住整個院門的珍珠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