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泠瞳孔縮了縮,險些脫口而出想問盛焚意為什麼睡在沙發上?!
可他忍住了,他想起來一個月前他在盛焚意家裡住的那一晚,盛焚意也是睡沙發,讓他去睡臥室,今天他又住進了盛焚意的家,盛焚意又是睡沙發,是默許他去睡臥室的意思嗎?
為什麼,對他這麼好……收留他的話,給他一點吃的,給他一個睡覺的地方不久好了?為什麼把一切好的都留給他呢?
觀泠垂下頭,咬住唇瓣,肩膀都在顫抖。
盛焚意撐著手腕,他坐起來,將胸前的毛巾拿下來,勾在指尖。
「坐下。」
觀泠乖乖坐下,盛焚意坐在他身後,把毛巾搭在他的頭髮上,給他擦起了頭髮,從頭到尾,力道很輕,又極為嫻熟地沒讓觀泠感到一絲疼,相反舒服極了地令觀泠眯了眯眼,觀泠此時太像一隻兔子了,舒服得連鼻尖都輕微翕合,鼻頭紅紅濕濕的,他還哼唧了一聲,四肢都開始發軟,他仰起頭,兩隻圓溜溜像寶石的眼睛望著身後的盛焚意。
後背緊貼胸膛,觀泠卻感受不到盛焚意的心跳。
觀泠小時候就討厭吹風機,聲音很難聽,吹得他臉皮還很痛,再貴的吹風機也不喜歡,沒辦法,家裡僕人就只能給他用毛巾擦,他也不喜歡,只喜歡黏著盛焚意給他擦頭髮,起初盛焚意掌握不好力道,他就不高興,他太嬌生慣養了,什麼都要舒服,什麼都不要疼。
這麼多年過去了,盛焚意還記得要怎樣擦頭髮才能讓他滿意。
盛焚意擦了很久也沒有停,一縷縷分開擦乾,這樣很麻煩,最後觀泠都困了,他倚靠在盛焚意的懷裡,臉頰軟軟蹭著盛焚意的臂彎,睡了。
他嘀嘀咕咕還有點意識,在盛焚意給他擦最後一縷頭髮時,他說:「明天……醫院……檢查之後,把……頭髮,剪了吧。」
觀泠的頭髮留了很多年了,男孩子留長髮多少有些奇怪,哪怕觀泠長得像女孩子,他以前家境好,學校里沒人敢說他為什麼留長頭髮,這個秘密只有他的父母和盛焚意知道。
他八歲之前都是男孩子的短髮,誰料九歲生日那天生了一場大病,遺傳於他的媽媽,媽媽那天晚上向上帝乞求讓他醒過來,媽媽夢見了上帝,上帝對媽媽說,你的孩子是連神明都會眷顧的幸運兒,他的一絲一毫都是神明的饋贈,如果捨棄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從那以後觀泠再也沒剪過頭髮,幸好他又是自來卷,頭髮長再長也不會超過大腿,他的媽媽教他感恩神明,可神明早就不眷顧他了……與其繼續傻傻地信奉神明,不如剪掉吧,頭髮都剪掉,也不用麻煩盛焚意給他擦頭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