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白柳記事的時候,她就知道,早晚父母還會再要一個孩子。
原因無他,白柳知道父親並不怎麼喜歡她,在飯桌上從不給自己夾菜,也從不過問幼兒園裡的任何事,這已經是再顯而易見不過的答案了。
白央出生的時候,白柳剛剛七歲,她本來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給這個即將搶走她一切的弟弟半點多餘的關愛,然而,當那個母親懷裡的男孩輕輕捏住她的手指,而她忍不住回握的時候,白柳意識到,她已經無法守住對自己的誓言。
既然她忍不住不愛這個弟弟,那麼,就欺負欺負他好了。
白柳這麼想著,在一歲的白央臉上畫上小烏龜,騙五歲的白央進了鬼屋,當著弟弟的面吃他不能吃的拌飯,然後,又在牛奶里偷偷泡了辣條。
可以說每一次,白央都會給她弄的號啕大哭,而每一次,白柳也都能及時靠著棒棒糖和餅乾輕輕鬆鬆把他哄回來。
這樣的捉弄一直持續到白央上小學三年級,那一年,為了「鍛鍊」白央吃辣的能力,白柳將他騙進了一家串串香,吃完當天晚上白央就發燒到 39.5,緊跟著因為急性腸胃炎掛了一周水,又在家裡躺了足足半個月。
可想而知,這一次的事情不一樣了。
白柳被趕來醫院的父親罵得狗血淋頭——即使有母親護著,盛怒之下的白一鳴還是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十六歲的白柳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緊跟著就徑直跑出了醫院。
那天晚上白柳沒有回家,她給母親發了簡訊報平安,繞了一圈,最後卻又回到了醫院,坐在院子裡看著急診的燈光發呆。
凌晨兩點的時候,白央的燒退了,白柳的手機上收到媽媽發來的簡訊:「姐姐,媽媽說你跑走了,外頭又冷又 weixian,你回來好不好?」
半夜的風吹得白柳渾身冰冷,但弟弟的簡訊還在發個不停。
「姐姐,我這有餅乾,你回來吃好嗎?我把我的都給你。」
「姐姐,你 shui 在哪裡啊,身上有錢吃飯嗎?」
「姐姐……」
也不知是不是不想驚醒陪床的母親,即使還有很多字不會寫,白央還是一直不厭其煩地給姐姐發著簡訊,而隨著消息在百柳的收件箱裡越積越多,漸漸的,她眼前的一切也從清晰變得模糊。
在沒有弟弟之前,家裡有三個人,只有一個人愛她。
而有了弟弟之後,家裡有四個人,卻有兩個人愛她。
不管怎麼樣,有了這些,對於她來說應該已經夠了吧……她不用再去期待那些本來就不愛她的人多給她一些什麼。
那種本來就得不到的東西,她不需要……她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