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鳶。
皇后若殞落。
江家的基業便岌岌可危。
林若雪神色複雜,她扶著皇后重新靠回繡枕,又鋪開一張毯子蓋在她膝上。
「所以娘娘,是想叫我勸誡小侯爺,考取功名?」
「並非如此。」
江皇后望著林若雪,搖頭苦笑了一下。
「我是淮兒的親姑母,他擅長什麼,我心中明白。」
她手指輕輕扣響桌沿,「他從小喜歡舞刀弄槍,卻不是塊靜下心讀書的料子。」
「求功名也有很多條路,並非只有舉試這一種。」
林若雪望著她沉沉的目光,有些明白了,下意識便接過話茬:
「娘娘是想讓他,從軍?」
江文鳶緩緩睜開了眼,定定地望著林若雪:
「正是。」
*****
林若雪走出鳳寧宮的時候,天外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絹白的油紙傘倏地在她頭頂撐開。
她順勢望去,替他握住傘柄的是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她目光一路順著黑的箭袖向上游。
少年清雋英挺的眉目略微染上一絲不悅。
「皇姑母同你說了什麼話?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單手解開自己的外衫,自然而然地披在了林若雪的肩上。
「天這麼涼了,還穿得這樣少。明日還要同去草場獵宴,不怕染了風寒?」
十六歲的少年,身姿頎長,五官俊朗。
有些責怪地望著她,怪她不知照顧自己。
林若雪望著江淮那道鋒銳的下頜,那樣美好的外表,那樣高貴的身份——
她卻莫名地,沒來由地想要苦笑一下。
細雨穿透雲層,夾雜隱隱摧折的風勢。
她第一次覺得,生在這樣的門第里,也未必是人人艷羨的美事。
「這樣的風雨,小侯爺會覺得冷嗎?」
林若雪走出宮門時,江淮便隱隱覺得不對勁,卻也想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面對著這沒來由的一句問話,他有些不解,眉頭揚了揚,「這樣的小雨,我可不覺得冷。」
「怎麼突然這樣問?」
「沒什麼。」林若雪一轉眼卻又恢復之前一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