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中,王洛嘴角竟添一抹笑。
算他命不好攤上這麼幾個傢伙。江淮林大林二,這一大家子,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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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和大乾交界的群玉山腳下,有一處偏遠但茂密的林場。
林場深處有一簡陋搭起的木屋,終年住著幾個伐木為生的漢子,他們一生無妻女不成家,就在林場靠著伐木做工過一輩子。而那木屋雖簡陋卻是這附近唯一能躲避饑寒的地方,有時也會收幾個過路的旅人。
而近些天,這些漢子談論的焦點,卻很默契地都落在了不久前才安置於此的少年身上。
清晨一聲雞鳴,幾個漢子很默契地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直到太陽爬上身露出半個臉,才紛紛不情願地從臭烘烘的被窩裡鑽出來,拖沓著鞋嘴裡罵罵咧咧地套上衣褲,端起地上的木桶嘩啦一聲將一夜的污穢潑出門外。
而無論這群人如何吵鬧,靠牆最里處的少年都只沉默地呆在那裡。他來時身上帶著一身傷,穿著殘破的戰甲,似乎有眼疾,面上覆著層白色的紗布。
平日裡要麼在翻動他們一個字也看不懂的書,要麼就靜靜地盤膝而坐,沒說過一句話,也沒搭理過一個人。
而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瞧得李柱尤為不爽。
李柱是這一群人里最年輕力壯的一個,本就是憑蠻力討生活的地方,他性子霸道長得又凶,誰也不敢招惹他,久而久之就成了林場的一霸,哪個新人來了不得畢恭畢敬叫幾聲大哥?
可今日是那少年來的第五日了,既沒主動來投誠,也不搭理他們這幫人,只有晚娘來送飯送藥的時候才淡淡道一聲謝。提到晚娘,李柱望向那少年的目光更冷了,而那少年自始至終便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的床鋪上,閉目養神,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呸!臭瞎子,裝什麼裝呢!」終是沒忍住,遠遠地就見李柱望著那少年低罵出聲。
一旁穿衣穿褲的幾個木工聽見他罵,也都紛紛圍了上來,一個笑道:「還看那新來的小子不爽呢,柱哥?」
另一個偷瞟了一眼那少年,恰好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他挺直的鼻樑上,像是一尊冷白的玉像。
那木工竟然恍惚了一晌,回過神又飛快地轉過臉來和稀泥:「算了柱哥,瞧那小子身上的甲衣,怕是剛從戰場上下來腦子不清楚呢,您就別同他一般見識了。」
「拉倒吧徐六,誰不知道你有那見不得人的癖好,你分明就是見那小子生得好看存心偏袒!」
「你放屁!」
「被我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