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桑醒來後,一次都未踏足廚房,再也沒有興趣變著花樣做糕食,再也沒提及過大姑娘,也不再往大姑娘身邊湊,整日沉默寡言,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是夜,顧桑泡了溫泉湯浴,早早就上榻安置。
大病痊癒過後,不需要梅沁守夜,便讓梅沁下去歇息了。
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床榻上響起輕微的嬌憨聲。
夜風微涼,拂進室內,吹起輕紗帷幔,層層疊疊,蕩漾起逶迤的弧度。
燭火搖曳,將滅未滅。
顧九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室內,擰眉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走過去,抬手輕輕關上窗子,未曾發出一點響動。
他站在窗邊,靜靜地凝視著床榻上那一方聳起的被褥,她的臉掩在床幔被褥間,他並未瞧見她的模樣,佇立良久,終是踱步走到床邊。
視線怔怔地落在那張瓷白柔美的小臉上,不過十來日的光景未見,卻覺得恍若隔世。
殺她,讓他心如刀絞,知她活,讓他欣喜若狂。
那一推,讓他和她之間變得面目全非,他不知該以何面目見她,想見又怕,想解釋又不知如何解釋,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又能說服她什麼。
目光從她的臉游離至耳畔的頭髮……
顧九卿怔愣。
那一頭軟滑如綢緞的烏黑頭髮,如今只余不過一掌的長度,散亂地披在肩頭,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挽漂亮的髮髻,也戴不了美麗的髮簪。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妝奩台,桌面乾淨無一物,釵環耳飾盡數被收了起來。
顧九卿低眉,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頭髮,幽深的眸眼陡然一凝,頭髮是被利刃齊齊斬斷,她自己不可能剪成這樣的弧度。
杜乘風功夫不弱,出手老練,她能從杜乘風手下僥倖逃脫,再到被司馬睿所救……
思及此,顧九卿仔細查探了一下顧桑的頭髮,發現利刃幾乎擦著她的後腦勺而下,得知這一事實,霎時猶如萬箭穿心之痛,他無法想像當時情景是何等兇險。
是他魔障了,妄動殺念。
是他讓她失去了頭髮,甚至險失性命。
不過,老天終究還是厚待於他,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讓他明白,失去她的痛與悔,他亦承受不起。
昏淡的光影投在帷幔,映得被褥間的人兒如沐朦朧光輝。
睡夢中的顧桑似乎也不太安穩,嚶嚀一聲,翻了個身,面朝里繼續睡了過去。
顧九卿靜靜地看著她,良久過後,方才轉身離開。
房扉無聲合上,顧桑長睫輕顫,倏忽睜開眼睛,掩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匕首,手指早已攥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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