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澄安耐心又細心,碰上問題多的、質疑大夫的、覺得自己活不久的,從不發脾氣,口碑十分好。
跟著爹娘落戶此地已有八年,謝澄安嘴巴甜,愛笑,足夠被寬待。
可恨爹娘死得早,他被兄嫂苛待著長大,不知如何打動了牛脾氣梁大夫,收了他當徒弟,境遇才好些。
只是沒好過幾年,就被賣給這戶沒指望的人家,看這風一吹就要倒的小身板,看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謝澄安手一揚,把酒潑在了媒婆身上,隨後沒事兒人似的恭維道:「豐年哥真厲害!」
謝澄安眼裡充滿對英雄、劃掉、酒鬼的佩服、咳、裝的,笑得像個不知道自己被送進了火坑的孩子,誰鬧謝澄安誰就不是人。
鄭豐巴一揚,眉毛一挑:「都愣著幹嘛,陪新媳婦喝幾杯啊。」
沒把自己當過孩子的謝澄安:「這個不急,哥哥們應該先敬豐年哥,自從豐年哥開始管事,村里一樁不平之事都沒有!咱們是不是應該謝謝豐年哥?」
酒場上有多少真朋友,不得而知,但是拍地方小領導的馬屁,都很積極。
一人一句不切實際的好評,把鄭豐年架在了不喝就下不來台的高度。
他並非不知道他們在起鬨,只是喝飄了,有來有往的應酬,變成了單方面潮水般的恭維。
謝澄安:「嫂子再有一月就生了,看胎相定是男孩,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澄安祝豐年哥兒孫滿堂、千秋萬代!」
又滿上一碗。
鄭豐年已有兩女,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祝他兒子好、比祝他好、更能讓他高興。
鄭豐年:「還是小大夫會事,倒的酒都是甜的。」還把胳膊搭在了謝澄安的肩膀上。
方才沒發揮好的人就急了,都不用謝澄安招呼:「來!大家都祝鄭大嫂母子平安!」爭先恐後的吉祥話,又哄得鄭豐年喝了十來碗。
可憐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有人祝他金榜題名,謝澄安手一揚,又把酒潑在了媒婆身上。
管事和媒婆都是婚宴上的重要人物,管事一桌,媒婆和蕭家重要的親族一桌,都是上座。
媒婆的座位剛好背對管事這邊,謝澄安趁著大家不注意,手往後一揚,又「敬」了媒婆一杯,讓她推!
臘月天寒,穿得厚,被潑了水,一時也感覺不到,媒婆回到家才發現,她那件專門用來參加重要場合的加棉長襖,竟然滿是酒漬。
面子可以拆了洗,但里子不行,扔是斷然捨不得的,可是一團團的黃湯,穿著又膈應。
可是那樣的場合總是人擠人,媒婆縱使心裡有恨,卻也知道,根本找不到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