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這些日子沒人照料,瓶子裡裝著的花束早就已經枯萎。
別墅的光線明明亮如白晝,她卻覺得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瓷青紙上沾了濕痕,將字跡的筆墨暈開,斑駁不堪。
於是她再一次地清晰認知到,姐姐不要她了……
白念昭慢慢閉上眼。
半晌,她忽然抱起桌上的一本書,打開門沖了出去。
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衣,不顧路人異樣的眼光,奔跑在深夜的街道上,朝著某個方向竭力而去。
就像那天,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熊熊烈焰之中。
如飛蛾撲火。
跑得太急也太快,呼吸跟不上來,咽喉和胸腔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她頭一次做出這樣堪稱瘋狂的舉動,剛哭過的眼睛卻明亮如雨後青瓷。
莫叔終究是心軟,將尤聽現在住的地址告訴了白念昭。
離得不算近。
她一路跑跑停停,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風吹過汗濕的發,短暫地將燥熱感帶離。
等到終於來到那個地址時,白念昭整個人已經如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喉頭火辣辣的疼痛,每一下吞咽都像是在吞刀子。
看著那樓上明亮的燈光,她蒼白的臉上卻帶著笑。
手攏在嘴側,發啞的嗓音高聲喊:「姐姐!」
女孩子的嗓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明顯,迴蕩在空中,又被風卷著,傳進樓上人的耳中。
尤聽還沒睡。
準確地說,她沒能睡著。
白念昭知道她有偶爾晚睡的習慣,怕她頭疼,每晚都會溫好牛奶,看著她喝下才放心。
小孩總會倚在門邊,用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看著自己,彎成漂亮的月牙:「姐姐晚安!」
不知道是不習慣新環境,還是不習慣沒有那句熟悉的晚安,尤聽躺在床上半天也沒能入睡。
索性直接開燈,起身看起了公司文件。
聽到動靜的時候,她差點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直到樓下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又重複了一次。
尤聽難得地因太過愕然而愣了愣。
下一瞬,她起身快步走到了窗邊。
窗簾拉開一角,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路燈底下的白念昭。
女孩子手裡緊抱著本書,急促的呼吸尚未能完全平復,穿著薄薄的睡衣在風中輕輕顫抖著。
她仰著頭,固執地看向尤聽房間的方向。
尤聽霎時蹙起了眉。
夏夜算不上冷,但只穿著睡衣在外面待著仍然可能會感冒。
而且夢語江南離這裡並不近,白念昭難道是就這樣跑過來的嗎?
真是胡鬧!
她下意識地想要下樓,又生生停住了腳步。
窗簾上投落出纖長的人影,白念昭的眼睛一下子變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