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陶家道了別,陶青魚外公外婆就走了。
陶青魚送他們到了村口,瞧著老兩口嗆聲說著話,輕輕吸了口氣。
即使他不覺得哥兒男子之間有差別,聽了外公的話依然心梗。
不說老頭待他不好,屬實那些話傷人。
想著他小爹爹從小被說到出嫁,心裡陰影得有多大。
腿邊小黃繞著他打轉,陶青魚將長大了點的狗崽抱起。小黃前腳搭在他胳膊,屁股墩被托著,靠在自己身上尤為舒坦。
陶青魚捏著它軟彈的耳朵,等瞧著兩老沒了影兒,才轉身回家。
沿著村主路,路過秦姓那一片,各家煙囪都騰著青煙。肉香隨著柴火的味道繚繞村中。
陶青魚咽了咽口水,抱著小黃加快腳步。
過了中間那一段後拐進自家門前那條小路,那些抓人的香味兒也就沒了。
隔壁尤家開了門,秦梨花跟巡視領地的公雞似的挺直了腰杆兒在院兒里走來走去。
瞧見陶青魚只瞥他一眼,笑一聲。也不知道在抽什麼風。
陶青魚無視她,進了自家院門將門關好。
幾個小娃娃聽見聲兒圍過來,陶青魚就將小黃放陶青嘉手裡。
「大哥哥,洗手吃飯了。」青嘉將狗崽抱得穩穩的,身邊青芽青苗伸手去摸。
「好。」
家裡來客,陶家本來是要做一頓好的,但誰想到方外公外婆又急急忙忙走了。
飯菜上桌,有此前孟奶奶送來的肉,還有油渣炒蘿蔔絲。一人一碗糙米混著紅薯的乾飯,就是晚上這頓了。
墜兔收光,夜幕降臨。
就著蒙蒙亮的油燈,陶家一家人坐在了飯桌上。小的上不了桌,就坐在矮凳上吃。
影子投射在泥巴牆上,像一團團黑雲。黑雲翻滾,又忽然凝滯。
這飯吃著吃著,陶有糧忽然問:「魚哥兒,你老實說那些銀子是從哪兒借的?」
陶青魚手上一滯。
「從錢莊啊。」他壓下睫毛,遮住眼中的心虛。
老爺子雙眼並不渾濁,反而藏著洞察一切的清明。
「我去問了小錦,你既沒抵魚塘也沒抵房子。錢莊也是做生意的,哪裡會平白無故給你那沒多銀子。」
他這話說得陶青魚旁邊的方霧手一抖,詫異地看向陶青魚。
「哥兒,你爺爺說的是真是假?」
陶青魚悄悄掐了掐自己手指,心裡後悔。
早知道就先不把魚塘的地契還給他爺了。
看他不停摳著袖子的手,陶有糧放下筷子,嚴肅道:「還打什麼鬼主意,不許瞞著!」
「真當你爺我老了,辨不清好壞。你要是敢做那傷天害理又或是拿自己……」
「爺爺!」
「你想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