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魚認真聽他爹的教誨,跟方問黎對視一眼,然後道:「爹,我們想找佃戶來種。」
要是請人,那得翻耕、播種、收割……花了錢,還得回來盯著,很麻煩。
倒不如給佃戶。
主家做得好一點的提供種子、農具,糧食到時候五五分。
只用簽了契,餘下一概不用操心,只等安心收糧。
「確定了?」
他看過方問黎,目光定在陶青魚身上。看也知道,這事兒是他家哥兒做主。
陶青魚點頭:「確定了。」
「好。」陶大郎走在細窄的田坎上,果斷異常,「趁著有空,這事兒就一起辦了。」
寶瓶村這些佃戶,有逃難來的;有村里落寞成了佃戶的;也有世代佃農的……
他們住的地方不在村子裡,是在村南邊邊緣。
陶青魚來這地兒少。
不過陶大郎顯然是熟悉。
成排的破爛茅屋下,各家敞開的大門內,好些沒穿衣服的光屁股娃娃見了人來,立馬捂著鳥跑回家藏起來。
陶大郎笑了一聲,領著他們往最裡邊的人家去。
「安叔。」
「在!」屋裡出來個皮膚土褐色的老頭,滿頭如枯草般的白髮,乾瘦得只剩肋排。
他眼睛似乎不好,停在門口眯眼看了會兒才認清人。
「大郎,怎麼來我這兒了?」
「屋裡說。」
老頭拉開幾乎關不住什麼的破舊圍欄,陶青魚兩人隨在陶大郎身後進去。
「這是我家魚哥兒,邊上是他夫婿,姓方。」
「魚哥兒!方小子。」
「魚哥兒變化都這麼大了,以前見著還這么小一個。」老頭笑呵呵,手往腰高的地方比了比。
陶大郎:「那都多少年前了。」
不過聽他一言,陶大郎認真打量自家哥兒。
確實,他都沒注意。
人白了,好像又高了點兒。
不同於以往總是穿的灰撲撲的短打,哥兒身上是一身藍色長衫,唇紅齒白,像富貴窩裡養出來的。
立在方問黎身邊,更是賞心悅目。
他心中一澀,忽然感慨笑道:「是有點差別,一轉眼,都這麼大了。」
陶青魚回以一笑,露出整齊一口牙。
陶大郎想:性子沒變,還是他家那傻哥兒。
進了屋,也沒什麼坐的。就幾根破爛板凳,還是修修補補不知多少次的。
敘舊完,陶大郎就道:「安叔,我來問問有沒有還要田種的。」
「多少?」
「二十畝。」
「是秦家賣出去那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