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糰子不搭理他,哼了一聲,自顧自又往角落裡塞了塞,看那架勢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嵌進馬車裡一樣。
沈篾直覺好笑,又抬起手戳了戳衛子榛,衛子榛縮得更加賣力了,就像是一隻氣鼓鼓的河豚。
但這隻河豚並沒有成功實現遠離沈篾的計劃,馬車一個轉彎就成功讓他敗下陣來,重心不穩地就要往馬車外面摔去。
沈篾眼疾手快,手一伸就把快要滾出馬車的河豚撈了回來,放回自己身邊,這下這隻河豚就算是不想和他對視也避不開了。
「都快氣成河豚了,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那家雪花酥,別生氣了好嗎?」
衛子榛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沈篾,眨了又眨,眼眶卻是越眨越紅,大滴大滴的淚珠就像是不要錢一樣砸落下來。
沈篾本來就對哄小孩子沒什麼經驗,他再這麼一哭,就更加手足無措了,扯過自己寬大的袖袍就去擦他臉上的眼淚。
「怎麼還哭了?不想吃雪花酥?想換一家別的?」
沈篾懶得這麼軟著性子哄人,本以為這麼說上兩句,眼前這小孩子也就該停下來了,但沒想到他越說衛子榛哭得越狠,沒一會兒自己的袖袍就浸濕了一大片,上面又是眼淚又是鼻涕泡的。
他到現在也顧不上什麼干不乾淨了,看衛子榛這哭的架勢,就像是下一秒就能給自己哭抽過去一樣。
「怎麼還哭得更狠了?難道你不想吃東西,想抄書?」
聽到抄書這麼兩個字,衛子榛果然停了下來,但仍舊還在止不住地抽抽著,斷斷續續說道:「……我、我不想、不想抄書、書……」
果然還得是抄書最有效果。
沈篾拍了拍袖袍,白光一閃,原本被弄濕的地方瞬間就光潔如新,他繼續耐著性子問道:「那你還生氣嗎?」
衛子榛搖了搖頭。
見他緩過勁來了,沈篾又變戲法一般從袖口裡掏出一份包裝完好的雪花酥:「來接你的路上買的,拿著吃吧,不用抄書了。」
後來衛子榛也沒告訴過沈篾自己生氣的原因,但就算是他不說,沈篾也能把這小孩子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自打衛子榛被送回皇宮以來,他看到衛霄的機會是少之又少,就算是母親之前告訴過他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個涼薄自私的人,但在他心中,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多多少少帶著幾分期待的。
但衛霄親自將自己心中的這份期待打破了,衛子榛又氣又悲,滿腔情緒無處發泄,甚至連最親近的夫子都沒有保護他,沒有站到自己身邊,讓他在寒風重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