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模糊之際,眼前出現了一道想自己趕來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那個影子的臉,但沈篾卻能猜到那個人是誰。
這世上除了他,大概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麼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後了。
明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卻依舊在聞言試圖對自己動手之時義無反顧站到了自己身前。
緊接著沈篾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但那樣的感覺在此時卻不太真切,他就像是又回到了身死之際靈魂起伏時那樣,沒個實體感覺,就像是躺在一片軟綿綿的棉花之中。
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砸落在身上,沈篾本來想為他擦一擦眼淚,但此刻的字跡卻是連這點力氣也使不出來了,他只好像是斷線的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紀景行懷中。
「你的心我還給你了,你會記得我嗎?」沈篾偏了偏頭,頂著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喃喃道:「我聽說龍的壽命都很長,我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恐怕只會是不值一提,忘了就忘了吧,那些都不重要了。」
「不會忘,不可能會忘。」紀景行將懷裡的人抱得很緊:「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沈篾卻是笑了一下,那張臉慘白如紙,看上去狼狽不堪:「紀大將軍,我可是國師,沒有你想得那麼笨。」
他說道:「你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身上被下了同生蠱,原本在你的計劃中,應該犧牲的人是你自己對吧?」
紀景行卻仍舊無法接受變成這樣的事實:「你不要那麼聰明好不好?」
沈篾的聲音很低,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不好,一點也不好,我若是再笨一些,反應再慢一些,現在死的人就是你了。」
「紀景行,我知道我很自私,留下你一個人你肯定會很難過的,但是求求你不要恨我,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紀景行知道沈篾就快要說不出話了,只好沉默著聽他繼續說下去,若是他好不容易撐著說話的力氣再被自己打斷,他就再也沒法說出下一句了。
「每次我說自己會死的時候,你那雲淡風輕的樣子都是假的,或許才能夠我們重逢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死亡了。」
「對不起啊,又要留下你一個人了……」
懷裡的沈篾安靜了下來,終於不再說話了,紀景行卻再也忍不住了,將懷裡的人抱得更近,越來越緊,似乎只要這樣,他的身體就不會繼續冰冷下去。
「我不怪你……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紀景行說得很小聲,像是在對懷裡的沈篾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喂!我說你們小倆口在這裡上演生離死別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想一下這兒還有一個人呢?」
聞言的聲音響起,紀景行偏頭望向他,眼中灰暗著,毫無波瀾,就像是一潭死水。
迎著這樣的目光,聞言格外嫌棄地拉住了沈篾,試圖將人從他懷裡拖出來。
紀景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聞言一臉無語:「我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救人啊!你要是再這麼拖延下去,我可不能保證待會兒救回來的沈篾還是不是個正常人!」